龙舟剑在剑鞘中晃了晃,似乎想要安慰她。“谁在外面?”微平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向门外看去。“有人在外面吗?”四长老反应倒比微平生还迟缓一些。“应该是唐师妹。”黎昭道,“也只有她如今能够……”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被发现了啊。”唐淑月从门外转了出来。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脸上却半分愧疚也没有。回来之后她换了一身绯色的常服,气色被衣服衬得都好了一些。经过三年的洗礼,十六岁的少女终于长成了十九岁,面容长开了,气质却沉淀下去,越发娇艳如花。黎昭看着这样的唐淑月,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林宴和。说他师兄妹二人长得像不是没有依据的,尤其是在唐淑月开始喜欢着绯之后,一眼看上去活脱脱第二个林师弟。微平生眸色沉了沉。“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四长老责备道。“没有偷听,只是恰好路过,”唐淑月为自己辩解,“谁知道孟平会把微道友带到朝歌山上来,我本来是想过来和四长老解释一下那封信的。”这当然是在说谎,如今荆山上还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唐淑月的眼睛呢?经过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了师父当初眼中的荆山到底是什么样子。秦星雨和孟平的交谈,唐淑月知道。苏染出了远门,她知道,孟平把微平生带到朝歌山,她也知道。除去结界之内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在荆山之主的眼底。她当初闯的祸,做下的错事,师父都是知道的。但唐淑月因为害怕选择撒谎之后,师父没有拆穿罢了。“那封来自中州的信?”一说到这个,四长老立即被气到吹胡子瞪眼睛。“如今你做了荆山之主了,我是不能再对你多说什么,但你也要记得——”黎昭把手放在四长老的肩上按了按,提醒他这里还有外人。微平生抖了抖眉毛:“看来我在这里似乎不太方便?”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唐淑月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黎昭从来不懂解围二字怎么写。四长老干咳了一声,正要张口,微平生却已经站了起来。皮肤微黑的青年如常地笑了笑:“今日初来荆山派,我对这里还不熟悉,不知道能否请一位荆山派弟子带我在山中走一走?”明明方才直接戳破在场三人都把他当外人的是他,让气氛尴尬起来的是他,但如今若无其事的也是他。青年身材颀长,笑容阳光,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气。“这个好说。”唐淑月话音刚落,院门外已有一位弟子收到四长老的消息进门,恭敬地向房中的几位行礼。“带这位客人去安排住所,之后再带着他在山上四处走走。”四长老吩咐下去,“微平生小友如今的修为在荆山怕是难寻师父,只能在我这里多盘桓几日了。”“多谢四长老款待。”微平生谢过。他最后看了一眼唐淑月,便随着那小弟子出去了。“长老方才想说什么?”唐淑月问。她倒不担心微平生如自己一般半路折回偷听,毕竟荆山如今一草一木,尽在唐淑月的掌握之中。想要瞒过荆山在门外偷听,无异是痴人说梦。四长老生气生到一半被黎昭中途打断,如今再来也没先前那般气势汹汹。他疲惫地倚在靠枕上:“你那封从中州来的信,到底是谁写来的?”“是我洞庭山的朋友,洞庭山山主唯一亲传弟子程溪时。”唐淑月恭敬地回答,“我对她抱有绝对的信心,她是绝对不可能出卖我的。”“我以前对你师父也抱有极大的信心,以为我必然会走在他之前。”四长老冷哼一声,明显是消了气,“谁知道他竟然辜负了我的期望,不仅让荆山派沦落至此,还让我们这帮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荆山派当日蒙难,并非完全都是师父之错。”唐淑月肃容,“南芷野心勃勃心机深沉,妖族蓄谋已久一击即中,更别提我们宗门中还出了玉华这个叛徒,怎么可能是凭借一人之力便能解决的事情?”“妖族团结一心,只听南芷的号令,而师父不过是修真界一个门派的宗主。能提前想到让我去借神器在最后关头保全荆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更别提他为了借出神器,甚至奉献出了自我,完全断绝了自己飞升的可能。使用神器会消耗自身这种事情,清微从来没对唐淑月说过。而唐淑月自从使用了帝台棋之后,也没有告诉过身边人使用神器的代价。毕竟如今荆山派百废待兴,大家都有许多事要忙,唐淑月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另一方面,由于失去的自我不可能再回来,即便是要唐淑月对荆山众人说清自己付出的代价,她也很难用语言阐明那些消散在帝台棋之中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