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仪温敛着眸色,气还未消,宋琲见状连忙解释,“是我轻敌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的,是真的差一点回不来,太子勾结了左将军,想让我死在海里,我是死里逃生跑回来的,万和如已经倒台,皇后失去了一大助力,他们不得不想别的办法。”
“给皇帝下药吗?”
宋琲点了点头。
万和如是不行了,但万家还在,宋珩的太子之位没有被废黜,一切就还有机会,不过皇后已经意识到皇帝有了废太子的心思,时间早晚的问题,为了登上九五之尊保住皇位就只要让皇帝神不知鬼不觉死掉,这样尚在太子之位的宋珩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
所以皇后才要在途中暗杀柳庆,就是为了在皇帝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又将宋琲支出去,除了心腹之患。
非太子一党的朝臣们不信皇帝会突发恶疾,久病不治,便由丞相和皇后提议,招揽能人异士,一同为陛下医治,皇后迫于压力同意实施。
“那个祝医师是丞相的人?”柳仪温瞬间是想通了其中的关卡。
既然有所提议,那肯定是要从中安排自己的人进来,才能保证不被皇后等人收买,探究皇帝的真正病因。
“是。”只是那个祝医师医术不算特别高明,看不清陛下的病因。
“陛下根本没有生病,是有人下了慢性毒药,那药古怪,轻易摸不出脉象,所以太医院的御医们才会束手无策,”柳仪温很庆幸,他和魏伯增学了些皮毛,有些歪魔邪道的功夫,才摸清了脉象,“我已经偷偷地在给陛下医治了,只是周立谨慎,我还没有查到那究竟是什么药。”
宋琲翻出了一个布袋,递给了柳仪温,“这是我在周立房间里悄悄捡来的药渣,你看看有没有用。”
柳仪温赶紧捻了一些轻轻地嗅了嗅,立刻知道了周立使用的是什么药材,“我知道了,我一定可以治好陛下的。”
“不行,”宋琲立刻拒绝,“这里太危险,你必须马上走,我已经安排了人,秘密地送你出宫。”
他告诉柳仪温一切,是为了解释自己杳无音信的原因,是为了让他不要讨厌自己,恨自己,不是要让他留下来犯险。
“宋琲,你要再一次抛弃我吗?”柳仪温握住了宋琲的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眼眸中满是担忧难过与无尽的不舍。
“……”宋琲顿住了,可是这事关柳仪温的性命,不能由着他来的,“这不是抛弃,是保护,你乖一点,好不好?等事情成功了,我就会……”
“诺诺说很想你,她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你了,你是想要她永远失去父亲吗?”
宋琲说不出话来了,他何尝不想柳仪温,不想诺诺,自从诺诺出生,他都没有抱过几次,他连诺诺什么长牙,什么时候会说话的都不知道,他错过了太多了。
“可……”
柳仪温直接打断,“我走了,你们要如何医治陛下,陛下是你们这一环的关键,不管你们是不是有军队埋伏在外面,等着瓮中捉鳖,只要陛下死了,太子就会继位,而埋伏宫外的你们就会成为叛军,株连九族。”
“不行,”宋琲的态度依旧坚决,“我已经弄到了药渣,只要送出宫就可以……”
柳仪温知道宋琲不会同意,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催他离开,所以直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为自己据理力争,“就算你们将药送出去,得到了解决的方式,来来回回要耽误多少时间?陛下的情况等不得的。”
他们是在兵行险着,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如果不能皇帝彻底咽气之前将他们拿下,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我知道陛下中了什么毒,知道怎么在不被发现的情况医治,我对你们绝对忠诚,不会泄密,我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你让我留下,至少……至少我可以帮你们,我真的不想活在担惊受怕,活在愧疚之中了。”
宋琲被柳仪温说动了,稍稍有些动摇,可是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他绝不能让柳仪温陷入窘境,于是望向了他的后脖颈,举起了手。
柳仪温察觉到他的意图,冷冷地看着他,“你敢打晕我,把我送出去,我就再也不要你了,诺诺也不会要你。”
宋琲一怔,手缓缓地放了下去,艰涩且祈求地唤了一声,“阿温……”
“宋琲。”柳仪温坚定道。
最终宋琲叹了一声气,将头搁在柳仪温的肩膀上,妥协了,“如果……,诺诺怎么办啊?”
柳仪温抱住了宋琲轻轻地拍了拍,“诺诺有师父,有大叔,有小莫,有小巷子里的每一个人,他不会受欺负受委屈的。”
没有父母双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事到如今,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贪恋着双方身体上的温暖,享受彼此的温度,一刻都不想放开,他们已经将近一年未见了,但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叙旧。
转眼之间又到了分开的时候。
一炷香之后,宋琲依旧是守门的小侍卫,而柳仪温依旧是宛城的方大夫。
柳仪温将熬好的药递给了安德,周立忽然道:“等一下,拿来给我看看。”
安德将药碗呈了上去,柳仪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药里偷偷放改变脉象的药丸,但就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不由得咽了咽唾液。
最终周立什么都没有发现,柳仪温松了一口气,看着安德将药喂给了皇帝。
“周御医,陛下什么时候会醒呢?”柳仪温试探地问道。
周立对这两个新来的大夫都不放心,主子娘娘让他盯紧了,立刻警惕起来,“你管这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