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香斋出了,祝半雪又去了布匹店。
布匹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男子,见到祝半雪之后,那毫不客气十分露骨的眼神,让祝半雪很是不适。
得知她的身份,男人也并未收敛几分,反倒调笑道:“原来是表妹啊。”
祝半雪她娘过世的早,秋萍姑姑只说她娘是清贫人家出来的女子,爹娘早逝,从未与她提过还有什么亲戚。
面前这半路杀出来喊她表妹的人,只怕是大夫人蒋氏后头的人。
青竹跳出来喊道:“放肆!休要对世子妃无礼!”
“呦。”男人轻笑一声,“表妹这是嫁了人便不愿认我们这些旧人了?叫人好生伤心啊。”
祝半雪从未见过这人,谈何认与不认,而且他那轻浮的语气,实在让祝半雪觉得不适。
她冷声道:“我不认识你,望你自重。我今日过来是来瞧铺子里的生意,对一下账目,烦您将账本拿出来。”
男人闻言,刷的一声展开折扇,道:“账本不是已经送过去了,我这里还能有什么账本?”
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祝半雪沉声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做的是假账吗?”
男人被如此说也不恼,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无所谓地问道:“你待如何?”
“交出账本。”祝半雪道,“从前贪的银子我也不叫你吐出来,不过这布匹店也留你不得。”
“呵,”男人轻笑一声,“柔嘉表妹同我说你硬气了不少,我还当她与我玩笑,现在看来,还真是与往日不同了。”
祝半雪皱眉,道:“我从未见过你,你不必一副与我相熟的语气。”
“是吗?”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上前,弯腰凑近祝半雪,手中的折扇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那双桃花眼微弯,含笑望着她。
“你当日在听雨楼可不是如此摸样。”
霎时间,祝半雪脸上血色褪尽,面色苍白如纸,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怎么会知道听雨楼?而且他那语气,分明知道她在听雨楼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是谁?”祝半雪嗓音沙哑。
男人直起身,轻笑一声,道:“我都叫你表妹了,你还猜不出来吗?难不成你还有其他表哥?”
祝半雪袖中的双手握紧,身子控制不住发颤,额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极力让自己维持镇静,从一片混沌记忆中,挖出来一个名字。
“……蒋思明?”
“表妹总算是想起我来了。”
祝半雪嗓音艰涩,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道:“你怎么会……”
蒋思明笑意盈盈看向她,道:“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当然是因为我也在那里啊,难不成你以为当时屋外没有人吗?”
“不止我在那里,姑母和你那侍郎爹祝于明也在。”
祝半雪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二人离得近,方才说话时蒋思明也压着声音,并未叫她身后不远处的青竹听见。
这会儿青竹察觉不对,走上前发现自家小姐脸色难看,忙上手一把将人推开,吼道:“你放肆!”
蒋思明并不恼,只乐呵呵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