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转过头,喝到:“来人!”
左右之人走上前:“夫人。”
“取来白绫,赐自缢。”
她冷冰冰丢下一句话,转眼去看那水缸里的孩童。
男孩子虽仍在挣扎,可少年的力道毕竟还小。更何况在她身边,还有数名壮汉摁押着她。不过顷刻,那孩童口鼻中便溢满了冰冷刺骨的缸水。少年的双臂“扑腾腾”了好几下,终是沉没下去。
少时,有人上前捞出男孩软绵绵的身子,探了探鼻息,毫不怜惜地回来复命。
“夫人,气儿已经没了。”
原本跪在地上的另一名孩童已然哭傻,他呆呆地凝望着水缸的方向,手脚霎时间变得冰凉。
他们处刑完弟弟,又来处刑他的母亲。
母亲走得很安静,似乎早已经看透自己的命运,兰雪衣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在最后、她走向房屋的那一瞬,一贯冷冰冰的母亲忽然抬起手,将他抱入怀中。
这是沈顷记事起,母亲第一次抱他。
他第一次知晓,原来娘亲的怀抱,能有这般温暖。
第92章092
母亲是在房屋里面自缢的。
她一生爱美,临走时,也不愿让孩子看见自己面色铁青、口唇发紫的一面。
处理完弟弟与母亲,长襄夫人走过来。
沈顷跪在地上,面色死寂。便在那裙角落在自己面前时,他木然地抬起头。
他已不在乎自己怎么死了。
他已经不怕死了。
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两个人,都离自己而去了。
郦酥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些片段。
丹丘村里。
她与沈兰蘅自小道而过。
——“没、没什么,就是刚刚看那户门口坐着的男人,有几分眼熟。”
——“眼熟?”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又记不太清了。他好像在躲我们。”
——“现在全村子,就没有不躲着我们的。”
……
沈兰蘅同幼帝告假了一些时日。
他将那份记载着青岚书院一案的卷宗收好,与郦酥衣一同坐上了通往丹丘村的马车。
自从沈兰蘅离开后,那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将丹丘村之事秉上,幼帝得知后,旋即派朝廷官员前往此村,进行辖区管理。有了朝廷的管辖,一方面,这里的村民不再敢胡作非为,另一方面,朝廷特意派人往物质匮乏的丹丘村运输许多粮草物资,供应村民日常生活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