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阖着,她抬头看不见天色。只觉周遭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十分清晰可闻。
她倾弯下身,往暖盆中添了一块炭。
恰在此时,一道冷风吹拂入帐,火光“噌”地一声,窜得老高。
她微微骇了一骇。
面前炭盆中的火光摇曳着,如同她摇曳不止的心事。
旁人担心的是与西蟒开战,而只有她一人担心,自己的夫君“沈顷”会不会出事。
严格上来说,她是在担心沈兰蘅会不会生事。
本来那人在夜间现身已经足够危险,更罔论如今他转醒的时间不定,日夜不限。
郦酥衣害怕作战的是那人,更害怕,指挥作战的是那人。
他可能会一些武艺,但根本不通晓兵法!
一想到这里,少女心中愈发胆寒。她一颗心怦怦跳动着,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喉舌一干,她起身,忙不迭为自己倒水。
喉咙干涩,心跳不止。
太阳穴处发酸发胀,右眼皮更是跳个不停。
一杯温水下肚,她的情况并未得到多少好转,心中慌张之意反而更甚。
眼前的情形,让郦酥衣仿佛回到沈顷第一次带兵出战时。那夜狂风怒号,她独身一人坐于帐中,听着扑打入帐的风声。
今夜与那一夜不同。
今夜无风无浪,周遭一切寂静。
越是寂静,越是悄无声息。
郦酥衣便愈发感到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她自榻上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裳,掀帘往外看。
扑面一道冷风,凌冽,宛若锋利的刀。
直在她面上划拉了个口子。
不远之处,依稀有火光。
她心中不安稳,拉紧了兜帽,下意识朝那火光走去。
被那人群围着的,正是魏恪。
此番出战,沈兰蘅带上了长襄夫人,他将魏恪留在军中,镇守军营。
一道人影飞快闪过,即便隔得有些远,郦酥衣仍能看见,此刻魏恪的手中已多了一份军报。
他低下头,匆匆看了眼。
只这匆匆一眼,男人的面色竟遽然一变。
郦酥衣踩着冰凉的夜色,克制不住脚下步子,向前走去。
似乎察觉到什么,对方抬起头,看见了面色同样很是难看的郦酥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