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惨叫一声惊醒。
他浑身全是冷汗,颤抖着支着上半身,从床上爬起来。
越过窗柩的缝隙,旁边属于温寒烟的房间熄着烛火。
什么声音都没有。
房间里仅剩空青惊惧的急促喘。息声。
梦境中那种绝望恐惧的余韵太过强烈,空青一时间无法分辨,眼下究竟是梦中还是现实。
他下意识往裴烬的房间看了一眼。
梧桐降下的巨大阴影之中,房中漆黑一片。
空青僵硬地盯着那个方向,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没关系。
一切都是梦。
他余光陡然闪过一抹亮银色,像是月光映入眼底,瞬息间便被黑暗吞没。
空青转过头,视线陡然凝固。
窗外月色通明,倒映出两道剪影。
一人倚在树间,一人负手而立。
两道影子的距离很近,仿佛下一瞬便能紧紧相贴。
空青注视着那个方向。
夜色里,眼神晦暗不明。
*
入夜,温寒烟自入定之中醒过来。
眼下已是子时,万籁俱寂。
因眼下是初春,就连虫鸣声都鲜有,整个即云寺仿佛被包裹在一片粘稠而无声的夜色之中。
温寒烟心下并不平静。
那名即云寺弟子死状太过残忍,她虽不信鬼神,在这一刻却难免动摇。
除了鬼神之力,究竟什么能够令一个人不知疼痛、不知恐惧,就连求生的本能也被剥夺,耗尽最后一分气力生机,将自己折磨成那副模样?
除此之外,自从踏入即云寺的那一刻,她心底便氤氲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她仿佛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温寒烟手肘支在膝头,看着地面上长长的影子,随着火光摇晃,变幻。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在脑海中一瞬即逝,时而出现,却又很快湮没在繁杂的思绪中,令她抓不住。
温寒烟倏地抬起眼。
说不定,裴烬会有她需要的想法。
她翻身而起,推开房门步入无边夜色之中。
院落之中很静,月色如银,温寒烟环视一圈,径直向梧桐树下那间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