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停下脚步,裴烬也跟着停下,松松散散斜倚在门板上,垂眸注视着她时,没有说话,唇角却漾着克制不住的笑意。
温寒烟被他看得莫名,稍微有点不自在地向后退了半步,面上却丝毫不露怯,皱眉道:“看着我笑什么?”
“没什么。”裴烬眉目间笑意更深,挑起单边眉梢道,“不过是今日见你,心情格外好。”
无妄蛊暂时已被压制,温寒烟心头压着的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也暂时松开了。
闻言,她唇角也下意识向上扬了点淡淡的弧度,嘴上却是道:“看来你往日见到我,都是被逼无奈的选择了?”
温寒烟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指地单手点了点太阳穴,裴烬盯着她看了片刻,缓缓笑了。
“你都知道了。”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很笃定,裴烬薄唇微翘,“什么时候的事?”
温寒烟睨他一眼:“在你靠在血竹林间睡大觉的时候。”眼下回想起那一日,她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地后怕,温寒烟挪开视线,“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救你?还不是它求我的样子太过可怜。”
裴烬只是笑,没有说话。
他正觉得怪异,为何脑袋里那聒噪的东西,破天荒好几日没有烦他。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他不说话,绿江虐文系统也摸不清楚他心情,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积压的惊惧在这一瞬间决堤。
[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它嚎啕大哭起来,[我只是怕你真的死了,我们算朋友了不是吗?虽然你总是欺负我……对了!这也得怪你,谁让你的神魂虚弱到遮掩不住我的气息呢?是因为这个才会被白月光发现的,不是我的错……]
听到这里,裴烬才似笑非笑开口:[互相推卸责任的朋友?]
绿江虐文系统:[……]
裴烬不再理会它,只是注视着白衣女子神情清淡的侧脸。
他稍偏头,额角抵在门板上,碎发垂落在眉间:“所以,阿烟,你是因为它才决定救我的?”
视线灼灼落在脸侧,视线专注而热烈,且不加掩饰,温寒烟稍微有点不自在,只是道:“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你难道不担心,我会认为你居心叵测蓄意接近我身边,而从此都不愿再见你?”
裴烬乌浓稠密的睫羽扫下来,问:“你当真舍得?”
依旧是他习以为常的那种懒散语调,带着令人并不讨厌的戏谑,或许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比任何答案还要更清晰。
温寒烟也勾起唇角,她没看他,“也罢,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自己的秘密。”见裴烬并不答话,她故意问,“你就不想问问我,是什么秘密?”
“秘密既然是秘密,便是不该太多人知晓的事情。”裴烬脊背略微用力,从门板上直起身,他身材优越,这么站直之后,大片的日光被遮蔽,属于他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稍俯身,欺近温寒烟身前,“我对你好奇,却对你的秘密不好奇。”
淡淡的木质沉香氤氲而来,温寒烟微微撩起眼睫。
而裴烬已经重新站直身,笑得很肆意,“只要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
温寒烟心底猛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酸的,胀胀的,又好像有些陌生的悸动夹杂其中。
她终于将压在心里的那句话适时地问出口,“即便同我亲近,你会死也一样?”
裴烬听了这话,眼尾微挑,须臾,却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忍不住笑出声,问:“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美人,你这是在担心我?”
温寒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抬手便把他往外推,口中转移话题:“玉宫主将元羲骨暂借于我,无妄蛊的事……暂且安稳了些。”
裴烬顺着她心意并未再提先前的话题,抬手按在门板边缘。他低身凑近她耳边,声线在风中染着几分暧昧的磁性。
“既如此,要不要试一试。”
温寒烟呼吸稍微乱了一拍。
她抬起眼,裴烬逆光而立,在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日光勾勒下他的剪影轮廓,少了几分冷戾锋锐,却又同平日里故作的懒散随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