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灿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刚才那一抹迟疑,被他捕捉到。看来,刚才对方说的是真话——并非不想卖,而是背负的压力太大,不敢出手!
搓了搓手,卢灿换了个话题,“蒲老,柔佛蒲氏发展三百多年,现在有不少人口吧。”
这一问题很突兀。蒲华成父子不明其意,对视一眼后,蒲建元笑着回答,“蒲家大院这边一百多户,六百多人。此外,散布在东马西马其它城市,大概还有将近千人。”
三百年发展,才不到两千人口的规模,看来,蒲氏在马来混得不怎么如意。
卢灿伸出两根手指,“我以两千万美金……”
两千万美元?蒲建元两眼瞪得溜圆,他知道家里的宝贝值钱,但依旧没想到卢灿竟然能开出如此高的价码!他使劲地攥着手掌,心底既担心父亲真的答应,又隐隐期盼父亲答应,矛盾的很!
正在鉴赏北斗经的柯嘉逊也是一哆嗦,这价格,怕是能创下中式艺术品拍卖价之最了吧!记得今年中国书画拍卖最高价,是伦敦佳士得秋拍时一幅元代王冕的《墨梅图》,落槌价才三百二十万英镑。
蒲华成也有些惊讶,眉头跳了跳,但依然能板着脸摇了摇头,想要开口。
卢灿微笑摆手,“蒲老,您且听我说完……”
“这笔资金,可以用蒲氏家族基金的名义,加入香江会旗下共同基金。这可是香江会在马来吸收的第一笔资本,后续即便有名额,也不会超过三五名。蒲老,您自己考虑……”
蒲华成眉头皱成一团,神情第一次变得犹豫不决。
蒲建元蠢蠢欲动……
柯嘉逊眉头跳了两下,似乎想要插话,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无它,卢灿给的太多!
两千万美金的天价,还可以说“无价之宝,金钱难以衡量”,可卢灿之后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虽然不是香江会理事成员,可香江会旗下的共同基金,同样名额不多,现如今仅有二十一名,香江占去将近一半,台北四名,新加坡包括柯家在内也只有四名,澳洲两个名额,还有三个名额股东比较隐秘,柯嘉逊倒是知道,北美乔治布希、伦敦的驸马爷家族和英美石油公司董事戴勒斯家族。
即便香江会共同基金对马来资本开放,正如卢灿所言,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名额。蒲家可算不上马来华裔家族前三,甚至前三十都算不上,怎么排也轮不到他蒲家!
这就意味着,卢灿不仅为这本经折送上天价,同时还附赠蒲家一条与香江会共进退的圈层解体,以及长久的生财之道!
就在蒲华成坚守的“家族传承”摇摇欲坠之际,柯嘉逊笑着劝道,“蒲叔,这东西搁在您蒲家,就是一物件,虽说不上淹没尘埃,但搁在维文的博物馆,才能真正的大放异彩。再说了,艺术品终究是个死物件,家族传承,讲究的是活水渊流。我看……维文的诚意已经足够,您不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
蒲华成终究还是没敢当场给出答复。
不过,他承诺会尽快安排族会,与蒲氏家族的几位族老商量之后,再给回话。
卢灿微笑点头,说不上失望。
毕竟这东西蒲传承几百年,不只是藏品这么简单,已经成为蒲家的镇族基石——有这东西在,家族遇事不慌……即便自己开出远超于物品本身价值的条件,可是这件东西,一旦蒲家出手,他们再想收回,没个几辈子,想都别想!所以,对方犹豫不决,能理解。
走出蒲家宗祠时,卢灿和柯嘉逊人手一件蒲家藏品。
柯嘉逊选择的是张廷玉的手卷,花费六十万新币,约二十五万美元,卢灿选择的是蓝瑛的《竹石图》,留给蒲家一张十万新币的支票,也不算空手而回。
两人汇合被蒲家女眷陪同前去泡温泉的田乐群、柯曼娜几女,告辞离开。
送走卢灿等人的蒲华成父子,站在蒲家大院的门廊下,兜着胳膊,都显得心思重重。
出神三五分钟后,蒲建元忍不住问道,“爹地……这两件事……您怎么考虑?”
他口中的两件事,其一自然是接受嘉丽服饰的“招安”;其二是转让《北斗经》典本。
蒲华成眉头深皱,想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经书的事……让你哥哥回来,再请几位叔伯,一起决定吧。”
蒲建元吁了口气,他太了解父亲,既然父亲提议召开族会,想来已经动了出手的念头。
又听蒲华成继续说道,“至于……制衣厂的事,我给你舅公打电话,听听他的意见。”
说完,轻轻叹了一声。
蒲建元的眼神闪了闪,他同样明白父亲叹气的原因——外界不知道的是,蒲家从二十年代末,就以“自投附庸”的身份,与黄家结为一体。附庸黄家,换来蒲家安稳发展几十年,但同样,作为附庸家族,商业发展上的大动向,必须征询主家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