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去见他,是因为在康丁的坚持下,纽约国际资本公司将会聘请肯尼思·阿罗担任金融分析顾问,捎带着与兰德智库签署经济数据的年度咨询服务。
所谓的数据咨询服务,其实就是花钱从兰德智库购买一些保密性的经济信息和行业分析数据。兰德公司的咨询服务费是每年一百六十万美元,肯尼思·阿罗的个人顾问费是每年八十万美元。
纽约国际资本公司主攻华尔街金融,作为一家建企业,快捷的经济政策信息极为重要,基于兰德公司的背景和阿罗的实力,这钱该花!
对于肯尼思·阿罗,卢灿也算慕名已久,今天双方签约,特意赶到纽约国际资本本部,见见这位阿罗先生,顺便帮康丁撑场。
只是见面之后有些失望。
肯尼思·阿罗今年六十五,挺精神的一个老头子,也很健谈,虽然对大金主卢灿还算尊敬,但言语中的那份不自觉流露出的诺奖得主的傲气,多少让人心底膈应。
他向卢灿几人阐述了当年获奖的那套经济理论。
所谓网状理论,大意是当一个行业失衡(上升或者下降),以之为圆心,通常会影响五到八个直接相关行业的动态,继而会波及二十五到四十个三层行业,波及率随着层级的外扩而递减,最多波及五层,其圆形的失衡所带来的总影响效应,大约是初始行业效能的一千五百倍到五千倍之间。
没错,这就是他拿到197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网状波幅理论核心内容。
举个例子,房地产行业崩塌,会造成钢铁冶炼、水泥煅烧等直接相关行业的市场下滑,继而会影响到铁矿开采、化工原料市场等行业的波动,再会影响航运、就业等外围市场。
这套理论有什么作用呢?
可以通过失衡行业的影响,来判断其周边产业的变化规律,从而提早采取预防措施。
这套理论在七十年代颇为惊艳,但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后半段,其数据支撑明显有问题。现如今产业的相关性要比十五年前密切太多,一个行业的崩塌,所造成的损失要远远大于他口中的五千倍峰值!
顺便说一句,当年和阿罗共同分享诺奖的英国经济学家,提出的是“局部均衡理论”,与他的理论有些近似,都是讲“生产函数、供给函数、需求函数和消费函数”之间的关系。
故而两人同时获奖。
再说一句题外话,经济学与数学,关系真的十分密切。
现场聊天的主要对象是康丁、王永斌和肯尼思阿罗,以及兰德研究院副院长唐纳德·扎戈里亚之间进行,卢灿大多数时间都在安静地旁听。
康丁原本是洛奇证券的操盘手,毕业于巴黎第七大学概率论专业,算是正宗的理论经济学派出身,可不是卢灿这种二把刀。他对肯尼思阿罗的理论体系有过研究,两人能就经济学宏论聊得很嗨。
“阿罗教授,你是如何平衡和考虑诸多经济因子在模型中的干扰作用?譬如地方保护主义……”
肯尼思阿罗的这套理论是完全自由主义经济的理想状态下才能存在,现实中必然有着诸多干扰因素,像康丁提到的保护主义就是很严重的因素之一。
肯尼思阿罗耸耸肩,“我们会根据因子的影响力进行分级,再带入模型公司……”
有关于如何分级影响因子,涉及商业秘密,他没再往下说。
兰德公司有着大量数字模型,肯尼思阿罗的网状经济模型只是其中之一,像他们每年所出的世界情态报告以及未来专门针对中国所出的各种报告,都是基于这些数字模型的推演。
在这方面,着实有一套。
但在经济金融方面,要说兰德公司有多强的实力……卢灿还真没听说。
见一见了解一下对方就行,毕竟是兰德公司嘛,号称世界第一智库呢!
在送走肯尼思阿罗之后,几人重新回到会议室。康丁感慨两句兰德公司强大的研究实力后,对卢灿笑道,“维文,我打算扩大公司的模型部……”
卢灿拍了拍座椅扶手,“这事你决定,不用商量,我们的模型推理部门实力确实要加强。但有一点你得记清楚……模型不是万能,推演结论只有参考作用,不要被它左右你的决定。”
这句话似乎很矛盾,康丁几人都有些不太理解。卢灿又笑着摊摊手,“你刚才问到的影响因子……就很关键。这世上最不可预料的就是变化……所以,直觉在大多数时候很重要,尤其是变化产生的瞬间,如果等待模拟结果出来再做出决策,可能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