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镃的诗,张炎的字,这对曾祖孙跨越百年时空的联手之作,自然是好东西!
这首诗的意思不难理解,也没有太多的寓意在其中,重点突出作者在秋初之际,便衣行走在乡野荷塘时的“意趣”,难就难在如何翻译成法文。
卢灿绞尽脑汁,才用他那贫瘠的法文词汇,拼凑出大概意思,解释给西蒙斯听。
古诗文就必须是原文赏析,不能翻译,即便是翻译成白话文也很寡淡无味,更别说翻译成外文——没了平仄,没了一字多义,就没了古诗文的意境。
维纳尔一脸茫然,就这?也算不上多好的文章嘛,还比不上一般的法文抒情表达和景物描写。
倒是西蒙斯,应该听过他父亲解释过这篇诗文的意思,显得很淡然,拍了拍肥厚的手掌,“谢谢维文的解释。我对这些房屋一样的文字,真不懂,来个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这一说,起码再来客人,我就不怯场啦!”
卢灿原本还想问对方,这幅字幅愿不愿意转让,一听对方话语中的意思,踌躇片刻,还是没问出口。毕竟,他现在也是大人物,要脸面的人,既然对方话语中隐含拒绝的意思,自然不好往下追。
皮耶罗瞧出点什么,端着烟斗,揶揄了一声,“西蒙斯,你不懂汉学,连这幅字的意思都不懂,收藏它又有什么意义?我建议……早点处理掉,换成资本,投到你家体育公司中去,不是更好?”
西蒙斯看了眼皮耶罗后又看看卢灿,哈哈一笑,摆摆手,“几家公司目前运营状况良好,暂时还不缺资金。这可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如果不是到了关键时候,我是不会出售的。当然,如果有出售计划,我会首先联系爵士……或者卢先生的。”
皮耶罗朝卢灿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卢灿微笑点头,“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要谢谢西蒙斯先生的‘特殊照顾’。衷心希望你能永远将这幅珍贵的字幅,完美的保存下去。”
他又挥挥手笑道,“走吧,我们上楼。看完这幅字,我对西蒙斯先生的其它藏品,已经迫不及待。”
西蒙斯哈哈一笑,抬手邀请,“走!就在二楼。”
上楼之前,卢灿又回头看了眼张炎的字,有些不舍。
藏家不愿意出售藏品,这种情况很常见,这次不成,只能等机会。卢灿打算将阿萨尔·西蒙斯的资料,交给托马斯来处理——兴许哪一天对方急用钱呢?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可以放入客户资源库备存。
“阿萨尔,这幅字……你挂出来时间不长吧?这栋宅院靠近海边,湿度大,像这种六百多年的字幅纸张,很容易受潮,最好不要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如果你想要将它陈列出来,最好用氦气框来盛装,隔绝氧化和受潮。”上楼时,卢灿不忘提醒一句,不是他有多好心,而是受不得这件珍品无辜受损——刚才他就看见,画幅的边角,有轻微的霉斑,这是典型的保管不善。
“啊?”西蒙斯一愣。
受父亲影响,西蒙斯很喜欢这些神秘的东方艺术品,可要说他对东方艺术有多深的研究,真说不上,更别提这些艺术品的养护。
去年,他父亲因病去世,他也得以继承全部遗产,包括这栋哨楼以及楼中的藏品。
继承这栋哨楼后,他将屋子进行大规模翻新,用来做旗下几家体育公司的贵宾俱乐部,也就是聚会玩乐的场所。又想起父亲生前最喜欢这幅字幅,每每一个人站在字幅面前独自欣赏,因此,他将这幅张炎的字,单独拿出来悬挂在一楼到二楼的玄关墙壁上,向客人显示自己的“艺术鉴赏家”风范。
至于说这样处置对于画作有什么影响,他还真没考虑过。
在他看来,用玻璃框框柱,密封性已经很好,应该不会出问题。
所以,当卢灿提醒后,他愣了片刻后,很快又认为这是杞人忧天,敷衍着笑笑点头,“挂的时间不长,应该没问题。谢谢维文的提醒,我稍后去检查,没问题的话,就搁在收藏室。”
西蒙斯的父亲,在对藏品的维护方面,很有些经验。
二楼靠右侧的收藏室,不仅装有空气干燥机,房间的密封性也相当不错,在收藏室的边角,还能看见生石灰的堆积痕迹——生石灰不仅可以除湿,还能防范部分昆虫,譬如蟑螂和飞蛾。
另外,屋内还有股淡淡的柠檬草香味,这是驱虫的良方。虎园博物馆的书画馆,使用的是更有效的艾草香包。两者原理类似。
西蒙斯家的藏品,总体而言,质量都不错。
中国藏品约有三十来件,多以字画和古籍为主,除了那幅张炎的字幅为南宋作品外,还有一套南宋名臣刘克庄编选的《千家诗》带解析,合计六卷,建阳莆田坊刻。
刘克庄的词,深受辛弃疾的影响,是豪放派中的辛派词人重要代表,他的诗作则属于“江湖诗派”。“江湖诗派”是南宋后期兴起的诗派,因临安书商陈起刻印《江湖集》而得名。
江湖诗派时时抒发欣羡隐逸、鄙弃仕途的情绪,经常指斥时弊,讥讽朝政,表达不与当朝者为伍的意愿,成就比较高的是戴复古和刘克庄,对功名不遂而浪迹江湖的下层文人,有着很大影响。
《千家诗》是刘克庄在任职枢密院编修官时,编选的文集,此后又有谢枋得增补。至于今天我们所能看到的《千家诗》,则是清代王相在宋代《千家诗》的基础上,进行的再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