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片很简洁,正中是一个简笔虎头的标志,旁边写着几个中文字,下方是姓名和一串电话号码——这是卢灿留给贝隆特的名片,只有虎园博物馆标志、全称、姓名以及电话号码,没有职位。
贝隆特翻看着名片,虽然看不懂那些汉字,不过没关系,根特大学有来自中国的留学生,他准备找人看看,刚才的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意外,究竟是谁?对方自我介绍时,说是虎园博物馆的鉴定师,可一家亚洲博物馆的年轻鉴定师,就有这么高的水平?
等他再抬头搜寻卢灿的背影时,对方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人群中,温碧璃挽着卢灿的胳膊,抬头笑眯眯问道,“阿灿,你很看好他?”
“这人的基本功很扎实,而且他已经触摸到大师境界边缘,早晚会突破。”
卢灿微微一笑,没有隐瞒自己的小心思,“香江艺术基金的签约艺术家中,还没有欧美人,这是瓶颈,不利于未来扩张,所以……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香江艺术基金的宗旨是扶持本土艺术,这没错,但并不意味着这家基金不需要盈利,“艺术第五季”系列巡展,就是他们的盈利手段,而培养和包装艺术家,则是另一种更长远的盈利方式。
温碧璃原本还想开句玩笑——卢灿的算盘打得真好,想想后,还是没说,笑道,“细密画和金碧山水的观摩学习,有助于他的突破?”
卢灿耸耸肩,“也许能给他启发,但不能保证。突破这种事,还得看机缘。”
提到“机缘”,温碧璃对这一话题很感兴趣,正要问,忽地听到身后顾金全的声音,“卢少,阿忠他们在那边。”
顺着顾金全的手指,阿忠他们三人,正在二手市场另一侧出口处张望。
丁一忠也看到他们,朝这边挥挥手。
估计是拿到准确消息,得,不逛了,这种二手集会也没什么可看的,卢灿和温碧璃加快脚步。
惊喜总在不经意中出现。
由于卢灿和贝隆特聊得时间比较长,这会儿出口处已经有不少游客往外走。
卢灿习惯性的往左右看看,眼角余光,突然就瞄见一幅非常熟悉的画面——出口处右侧深处,有一幅展开的中国水墨画在微风中晃荡。
遥远的比利时根特城,竟然出现中国水墨画?
卢灿一把拉住正往外走的温碧璃,转身往那边走去。
温碧璃一愣,连忙跟上。
跟在两人身后的顾金全,还有出口处的阿忠等人也是莫名其妙,都到眼目前了怎么又拐弯了?
卢灿没空和温碧璃解释,因为那幅画作的风格,越看越眼熟,等他靠近到五米远时,已经确信,是大千居士的《荷花图》之一。
大千居士是张老和潘奶的好友,甚至还教授过潘奶一段时间绘画。三年前,大千居士病重,潘奶和张老还去台北看望过一次。也就是那次,虎园博物馆从摩耶精舍“募捐”了十来件大千居士的作品——当时张家确实有意捐赠,可卢灿为了避免未来作品所有权的纠纷,同样以捐赠的名义,支付给对方五千万新台币,算是买下这些作品。
再加上最近几年收集来的作品,虎博藏有大千居士的各类作品超过五十件,巨幅、大幅、开本、折页、对联、扇面,品类齐全,其中就有六幅大千先生的《荷图》。
卢灿可没少研究大千先生的作品,对他的荷图,更是熟悉,故而能隔着几米远就能确定。
大千居士号称“荷痴”,一生中创作了一千多幅荷花图,约占他存世四万多件作品的2。5%。
可不要小看这2。5%的比例。
大千居士一生所创作的题材,几乎达到“无物不入画”的境界,花草树木山水人物等等,荷花这一单一题材,能占2。5%,已经是超高比例。
张大千画荷花分三个阶段,早年多水墨写意,也就是三十年代他寓居苏州时期;中年受敦煌壁画的影响,兼作工笔重彩荷花,并作巨幅的墨荷和用没骨法画荷,也就是四十年代;到了晚年,旅居北美十年,他开始运用了山水画的泼墨技法,开创出了自己的独特风格,成宗做祖。
眼前这幅荷图,在竖幅中展开,画幅随风飘荡,让画作中的荷叶,颇具动荡的气势。
巨大的荷叶,浓淡交相掩映,舒卷飞舞。
荷叶丛中涌出四朵白莲,或含苞、或初绽、或怒放,蕴含着盎然生机,仿佛在散发着阵阵香气。
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