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冲突,来得极其突兀,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全面爆发。
双方的第一回合交手,事实上,卢家处于下风。
诚如卢灿所预料,尽管邓连茹是挑事一方,可她以弱者的身份应对,并且主动“道歉”,很自然获得一定的同情分。相对而言,田乐群虽然历数卢家及卢系资本企业,对香江发展的贡献,可这些数据同样让卢家有了“巨人”形象。老百姓的朴素观点中,既然是巨人,又怎么会成为冲突中吃亏的一方呢?
晚上,卢家人齐聚一堂,连温碧玉那丫头都跑过来,王鼎新一家人以及谭乐父子。
“怎么突然和邓光头一家起了冲突?”谭乐最近一段时间回国,刚回来,虽然听儿子说个大概,可具体情况还是不甚了解。
王鼎新一抬手,“嗐!邓光头原本对咱家就有怨愤,这次他侄女主动挑事,指不定就是他的主意!也怨不得卢灿生气,那篇报道我看了,都恨不得上门找邓老头问问,怎么管教后辈的!”
卢灿失笑着摇摇头,“其实……说不上生气,只是觉得,卢家的声誉不能被玷污。”
“这话说得对!就该这么干!”王鼎新点点头。
他很认可卢灿的做法,对于主动挑衅的人,一定要怼回去!
卢嘉锡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阿灿年轻气盛,你这么大年纪,也跟着胡闹?”
“这叫胡闹?”王鼎新立即不乐意,嚷嚷道,“总不能让人骑在脖子拉……”客厅中十多人,还有孩子,他想了想后,还是将不文明的词语憋回去,又道,“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吧?”
卢嘉锡笑着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扭头看向卢灿,“阿群在天天日报的访谈……你是怎么考虑的?”
下午的专访,是温碧璃和田乐群两人的主意。
以理服人,以数据来自证清白,这么应对,本来确实不错,可是没想到邓家反应如此之快,等邓连茹傍晚召开新闻发布会时,天天日报已经上市,难以更改。
两两比较,也就给人一种“恃强凌弱”的感觉。
这也显现出邓家从邓志昂开始,历经百年活跃在香江政商两界的经验之老道。
出手快、准、狠!
田乐群和温碧璃俩人在应对这些事情方面,还有所欠缺,都有些自责,双双准备开口,却被卢灿抢先说道,“嗯,我这次原本就准备‘以力压人’,不打算讲人情!也不准备和邓家和解!”
见爷爷卢嘉锡眉头皱起,卢灿又扬扬手臂,笑道,“爷爷,咱家这些年一直与人为善,广结善缘,可即便如此,总有一部分人看咱家不顺眼,还有一些人认为我们懦弱好欺负。”
“就像这次的邓连茹,她的心思不难猜,无非是在跨区议员选举中,想要扮演个不畏强权、为民代言的形象呗。只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短,竟然打算踩着我们家上位。”
“这种苗头一旦出现,不加以遏制的话,以后在香江我们卢家的麻烦会源源不断。”
“您老也别纠结于圈中的那点人情世故,他邓家要讲人情,就不会让邓连茹说出这番话!”
卢灿很懂卢嘉锡,老爷子信奉中庸,喜欢以和为贵。这种想法当然没错,可也得分时候,像这种贸然出头做第一个挑衅的,一定要给对方教训,否则后患无穷。
卢嘉锡单手衬着下巴,沉默不语。
另一边的王鼎新则连连点头,“阿灿说得有理!这种苗头,一出现就得掐死!”
谭乐轻咳一声问道,“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他邓家要吊民伐罪,那就别怪我……”卢灿抬抬手,轻笑一声,“必要时,我会让媒体问问邓家,沽名钓誉……什么意思?”
客厅中一片静默,都很清楚,“沽名钓誉”这个词,对于一位锐意进取的政坛人士而言,意味着什么,尤其是这个形象的背后,还有着卢灿在背后推动。
卢嘉锡想了会,从沙发上起身,叹了口气后,摆摆手,“这事你自己处理吧,我回屋休息。”
他一起身,王鼎新和谭乐也站起来。
王鼎新在卢灿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记,“就这么干!这个世界上,谁还没一两个仇人?”
是的,如果卢灿将“沽名钓誉”的屎盆子扣在邓连茹的头上,邓家和卢家绝对结仇,而且有可能是世仇——邓造坚培养侄女做下一代邓家话事人,并不是秘密。邓连茹掌权,意味着邓家和卢家的交恶,还会持续很多年。
谭乐没那么乐观,两撇长眉蹙起,“恃之以理是王道,凌之以威是霸道,这都没错。很多事情的处理,收尾才是关键,我的建议是收之以情,这是人道。你自小就很醒目,自己琢磨吧。”
恃之以理,凌之以威,收之以情?卢灿起身,朝谭乐点点头。
卢嘉锡回到书房,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拧亮台灯,目光落在书案边的一张小相框上。照片中,一家五口都在,只有两岁多的卢灿,被他奶奶抱在膝盖上。
他拿过小相框,伸手在玻璃镜面上摸了摸,眼角带着笑容,嘴中念叨了几句,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