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听着呢。”郭胜利脱口而出。对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年轻人,而是跻身财富榜的超级富豪,有着金融天才的称号,他的主意……别人想听都没机会。
“我呢,前些日子在伦敦买了一家造船厂,每年要不少天然橡胶制品,在意大利还有一家游艇制造公司,也需要天然橡胶零配件,此外,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需求。凯文斯,这些都可以分包给你们汇金树胶,前提是你们需要新开磨具,质量上也必须达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卢灿捻了捻手指,当然不是要回扣。
郭胜利又不笨,哪能不理解,“你是说……让汇金树胶投入资金,做精细下游?”
汇金树胶主要业务是对东洋出口桶装树胶原材料,对于下游的橡胶制品,有所涉足,但一直不是很重视。
可以说,卢灿的主意不算高明,郭家曾经考虑过,最终还是放弃了。原因很简单,汇金树胶一旦涉足精细下游的分类制品,就意味着和原有客户抢市场,假如投入大笔资金,新市场却没开拓出来,又得罪原来的客户,那……汇金树胶公司就等死吧。
但是,卢灿的主意又注定有效,因为他约等同于给汇金树胶的精细下游产品下了订单,等同于将汇金树胶当成他的零配件供应商,郭家只要去保质保量的完成订单就可以。
郭胜利犹豫起来,十指交错揉了又揉。
卢灿的提议,无疑是拯救汇金树胶的一次机会,可是,郭家要接吗?
………………
上午还要见贸工部长陈庆炎,因而,卢灿并没有与郭胜利交谈太长时间就端茶送客。
两人前后出门,卢灿前往乌节路新加坡总理公署,郭胜利则打道回府。
拉丁马士郭家大宅,一位七十多岁老者,一身对襟大褂,正拿着大剪刀,带领六位孩子在修剪院中的灌木。这六位孩子,小的只有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全是男孩。
是郭来春和他的孙辈们。
很有意思的是,郭来春并不重男轻女,他的女儿郭先妮,就掌管着家族的酒店产业,经营的非常不错,但是,在孙辈中,郭来春特别喜欢男孩,对孙女和外孙女,几乎不怎么亲近。
郭胜利进大院后,朝父亲那边喊道,“爹地!”
郭来春看过来时,眉头微微一皱,“这么快回来了?”
孩子中最大的那个,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齐齐喊了声爸,其他孩子也跟着大伯大舅的喊着。
郭胜利朝孩子们点点头,又对父亲汇报,“他上午约了陈庆炎部长……我们谈了一个小时,一起出门的。”
“哦~~”郭来春继续修剪枝丫,没再追问。
郭胜利站在那里,没有过去帮忙的样子,但也没有离开,孩子们也不像刚才那般吵闹,庭院中忽然安静下来。
许久,郭来春再度抬头,再度皱眉,“你怎么还不去上班?这都大半天了。”
“还有件事要向您汇报。”郭来春看似颐养天年,实则家中的产业,他的影响力无所不在,今天卢灿谈及的内容,郭胜利自己还真不敢做主。
郭来春停顿下来,将大剪刀撑在地上当拐杖,“什么事?”
“卢家的那位……建议汇金树胶做精细下游,他答应给订单……”郭胜利将会谈内容,简要说了一遍。
郭来春一直在倾听,时不时拎着大剪刀,尖锐的剪刀尖端,在草坪上戳了戳,一直等儿子说完,又想了好一会,抬头盯着儿子问道,“你自己怎么想的?”
“回来的路上我仔细考虑过。”
“既然现在树胶市场不景气,那么……以前的那些老客户也就无所谓得罪不得罪,反正再想靠着他们,咱家的树胶公司也活不下去。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就投资精细下游吧。”
“有卢家的订单在,最起码树胶公司能解决生存问题,不至于倒闭……”
听到这里,郭来春忽然打断,“你就不怕他……用订单掐树胶公司的脖子?”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郭胜利伸手将勒得很紧的领带松了松,“咱家的树胶公司不能只靠他家订单活着,肯定要做自己的下游拳头产品,譬如我们的汇金汽车轮胎,汽塑配件。只是……”
他看了看父亲,又说道,“可能要增加一笔投资,进行磨具升级改造,还有……要组建专门的技术研发和销售团队。这笔钱可能不小……”
郭来春再度沉默下来,琢磨了许久后,抬抬手,“你去上班吧,尽快组织人弄个方案,我要看到文字性东西,别空口说白话。另外,我要考虑考虑。”
“诶,我回家换套衣服就去公司。”郭胜利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看着儿子走开的身影,郭来春满是皱纹的脸,忽然笑了笑,似乎很有感慨,又摇了摇头,念叨一句,“臭小子!”
也不知道他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