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两个时间点,密云水库落成于1960年9月,这套图印制日期为10月,印制单位为“京城密云县印刷二厂”——1958年密云划归京师管辖。
毫无疑问,它就是密云县为了庆祝水库落成而发行的套图。
这种纪念性的套图印刷品,如同邮票中的“J票”一样,具有特殊意义。
其三,这幅彩色套图,应该是采用了当时最先进的印刷工艺,因而发行数量,绝对不会很多。
五六十年代,国内的机制印刷水平,还很一般,绝大多数都是单色印刷,像这样一套大幅套色上彩的印刷品,并不多。记忆中,国内彩色印刷全面普及,要到八十年代末。
而这套四季图,采用了青、品红和黄色的减色法原色套印技术,绝对是五六十年代最先进的机制彩印法。鉴于当时的涂料来源和经济基础,卢灿推断,这套四季图的印制数量,肯定不会很高,大约有个几百套就已经很了不起。
如果算上印刷品的损毁、分散,以及时间流逝过程中的淘汰,呃,这么算下来,别看它是二十多年前的东西,可实际存世量极少,像这种成套、品相还不错的,更是少之又少。
鉴于以上三点判断,这套机制彩印《四季图》,具有相当不错的收藏价值。
当然,如果说,它能值多少钱……
这还真不好判定,可以说它无价,也可以说它一文不值,因为没有市场标杆。卢灿估计,这一套四张,稍后自己花个八英镑或者十英镑,就能拿下,但是,你能说,它真的就值十英镑?
“阿灿,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李林灿老爷子的洪亮的声音响起。
卢灿抬头,估计是自己看的有点入神,莫士辉不知什么时间站到自己身后,李老爷子这是在提醒自己呢。
“哦,一套印刷品,国内风景图,看着挺漂亮,挺震撼的,一时看入神了。”卢灿笑笑,闪身让开,任由大家观看,又笑道,“李老,你不是经常感慨看不到祖国大好河山吗?这套图你买下吧,挂在书房,慢慢欣赏。”
说着,卢灿隐蔽地对他眨了眨眼。
他的小动作把李林灿搞得一愣,难不成真是好东西?伸头了一眼,搞咩呀,这是印刷品啊……不过,他还是伸手翻了翻,“壶口瀑布,长白山天池、八达岭长城,拍的不错,这是……”
第四幅密云水库,他没能认出来。
张老爷子也以为卢灿捡到什么好宝贝,探头看了眼,一眼认出,在旁边说道,“这是密云水库。”
三人都上手看了一遍,机制图而已,没什么蹊跷。
“行了,莫斯,帮我包好,这套图,我带走。”尽管不明白蹊跷在哪儿,李林灿还是坚信卢灿一定看出什么,笑着对莫士辉说道。
老家伙的“演技”很糙啊,连个配合都打不好!
连卢灿都看出他言语与神情的不搭调,更勿论莫士辉。
莫士辉这会也有些懵,这几张图都是印刷品,值得两人做戏?自己看走眼了?
他的手掌压在画面上,对卢灿耸耸肩,“卖给你们当然没问题,只是……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蹊跷。OK!我只收十英镑,这四幅图让给你,不过,维文,你必须要让我明白,我是不是看走眼了?”
卢灿苦笑,这就是盛名所带来的累赘——你买的任何一件物品,别人都认为它可能价值连城。莫士辉深知中国的捡漏文化,这不,他就怀疑上了。
卢灿其实不太想告诉对方的,因为这会加深对方的这一印象,下次更不好买货。
“说说吧,我也很想知道。”张老也没有看透这套图的“秘密”,笑着说道。
算了,说就说吧,稍后还要与对方讨论《烟壶杂志》的事情呢。
“其实,它就是一套机制画。”卢灿耸耸肩,手指挪到一处,“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话……这四张图的摄影师,是张印泉。”
李林灿和莫士辉都不知道张印泉是何人,不过,张老知道此人,轻哦了一声,露出几许缅怀之色——都是京城文艺圈中人,而且遭遇也差不多,张老自然认识张印泉先生。
张老再看这套四季图时,隐约明白价值所在。
卢灿又指指几处套色,“这种减色法原色印刷技术,五六十年代很少见,也算中国印刷技术进步的见证吧。”
又把那张《密云金秋》翻上来,指指底部的“密云印刷二厂”说道,“这套图,应该是为纪念密云水库落成而印刷的,所以,也能说它具备一定的纪念意义。”
最后,卢灿又耸耸肩,“这幅套图,算不上捡漏,说破天它就是一套印刷品,只是,我比较喜欢这套图中的诗意摄影效果而已。”
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安慰”莫士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