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熹皇和西境的联军很有可能在下月初三发动强攻?但有个问题是……他们以穷奇为号,难道穷奇真的在暗中推波助力吗?可穷奇和熹皇合作又是为了什么?”许是因为刚才的药汤润色了喉咙,他的声音较先前而言更为清朗,多了几分精神气儿来。穷奇者,上古四凶之一,据《山海经》所载,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虎,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是食人。传闻穷奇以善为食,助长凶恶,每每出现,天下必现战事,可谓是穷凶极恶。长久以来,世人皆以为穷奇只是远古记载中的传说。可无论是公孙琰的师傅凤凰,还是陈师兄毕方陈家的毕方火,无不彰显传说还是有其真实性的。“穷奇是上古凶兽,它所图的当然不是什么天下一统,它只是想激化人心的恶意,以做吞食。其实这很正常,就像你们每到除夕现世的年兽一般,穷奇也有它出现的时限和目的。基本上是千年一次,等它吃够了,它就又会重新陷入沉睡,等下一个轮回。”暖黄衣衫的凤凰从屋外走了进来,他走路没声更无形,乍一开口,把屋里几个人都吓得够呛。只有那公孙琰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只是浅浅勾了勾嘴角,低声喊了一句,“师傅。”凤凰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随手拉了把木凳挤在他们里面,很没坐相的翘着一条腿。可独独一双眼睛沉沉的压着,甚至露出了些橘火色的明光来,让人不由敬畏起来。“穷奇被熹皇的贪念吸引,先是偷得蚀心珠,激起妖的凶性和恶意,再同熹皇合作激起战事。等微朝攻破,万妖以人为食,到时它自然有足够多的恶意吞食。”凤凰翘着他的腿继续道。“我估摸着,穷奇用蚀心珠已经控制了大半西境妖,熹皇那边也已经整了四年兵,下月初三发动强攻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提前通知南边呢?打个猝不及防不是更有效?”蔺惘然眨了眨眼睛,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因为通知了,微朝才会派最大兵力进行抵抗。战场越惨烈,恶意滋生的也就越多,穷奇才能最大获利。”凤凰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颇为赞许,“徒弟媳妇儿不错!所以穷奇和熹皇的目的不同,这一招棋是穷奇下的。而你们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目的不同一事,想想办法,有什么办法能让熹微二朝不开战,有什么人能把穷奇压制?”龙晓:“如何让熹微二朝不开战我不知道,只是能压制穷奇的,如今世上,恐怕只有神君你和东海的应龙了吧?”凤凰冲他笑了笑,继续道:“我是没办法帮你们的,毕竟一切有因果,问题出自蚀心珠,自然是东海那边的事儿了。”说到这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微微勾了勾唇角,“因果轮回,有因必有果,为命数啊。”说完他丢下一个不知哪儿寻来的食盒,很是高深的挥着他明晃晃的袍子。沈道长的脸色有些古怪,他深深的看了眼凤凰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起身追着凤凰出去了。凤凰带去了他那自有的肃穆之气,屋内之人只觉陡然之间轻松了许多。周千离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的饮了一口,“因果……?那你们说,百姓传言必是把双刃剑,若是我们皇族亲征,那会不会引得熹朝那边也……?”许是方才凤凰落下的那句因果之言太过惑人,他竟是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这般想法。可此般猜想虽无定数,但若是真能赌中,也未尝不是契机。蔺惘然有些出神的撑着头,耳边回荡着凤凰方才的止战之言,竟是不由想到了……佛家有因缘和果报,万事万物讲究因果循环,轮回有报。凡人所言的天理命数,也是出自于此。人性有命,正是因为冥冥之中有些事情,竟是巧的难以说清。他们虽从不信命,可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从多年前开始似乎就在冥冥之中注定了结局。蔺惘然挎着草木蹲在观门口,林间的守卫被沈季淞和龙晓清了大半,到是显得越发幽静了。而周千离在涟梁还有要打理的事情,也在昨日夜紧赶慢赶的走了回去。昨天所谈因果,在她脑子里上窜下跳了许久。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隐隐之中,有些呼之欲出的事情,将要刺破这春日的轻雾,重显于世。她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眼前是春日薄雾,可心下却是繁杂难以捉摸的时局。今日又收了封新来的西边书信,里面大底讲了些西陇两面夹击的困境,大概是西边的处境更为凶险了些。说来,她跑来这儿微朝已经一月多了,理应赶紧回去帮衬独孤大哥他们,可她又实在是不想离开这边,两边为难,很是矛盾。如此这般优柔寡断,实在是不像她的作为了,头疼的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