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季琅一事真的和当年蔺家的事情有关,那会引向什么?难道这熹朝中与蛮妖勾结的贼人其实同微帝也有什么联系吗?他不敢想。既然不敢猜测其中关系,倒不如缄默薛石毕竟是当今熹朝的太子爷,他权势滔天,一出手便是黄金万两。他包下了楼中的几个厢房,请了数位美人,浩浩荡荡的往那一坐,美酒佳肴点了一桌,一点都不像个来听乐曲的。他怀里虚虚的靠了个美人,那美人脸颊微红,衣摆微微聊起,尽显淫迷之态。薛石好不惬意的揽着怀里美人,一手四处撩拨,一手更是坏心眼儿的不断给怀里的美人灌酒。薛石:“我听闻这玉生烟不仅琴技一流,更是个不可多得的小美人儿?”旁边斟酒的姑娘浅浅一笑,同薛石送了会儿秋波,才浅笑道:“传闻这玉先生啊,男女莫辩,一会儿是位灵巧的美人儿,一会儿又是位温润的公子,一会儿又是个老先生、是故,奴家也不知道这玉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薛石勾了勾嘴角,有些轻佻的挑了个眉,不知是何意味。侍女软软地“呀”了一声,笑眯眯的抬着玉手,不轻不重的指了下台上,“太子你看!玉先生下来了!”薛石眯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从二楼下来的身影。玉生烟一袭蓝衫,随着步子微微摆动,腰间玉佩坠下,很好的衬在蓝衫之上。整张脸藏在斗笠之中,长纱落下,完全遮住了里面的眉眼。他身后跟着个青衫小姑娘,双手捧着一把古琴,微微低着头,只能叫人瞧见一个白皙的侧脸。可就算这般,也能叫人觉得这必定是个十分灵动的姑娘。可最奇怪的是,这青衣小姑娘的腰侧挎着一把玉柄的长剑,懂行的人一眼便知,这长剑灵光流转,若是不懂武功,估计连剑身都碰不了。一个行走江湖的琴师,身边跟了个会武功的小丫鬟?这倒是有趣了玉生烟慢慢的从楼上下来,同叶胤一左一右端坐在了台侧,静静等台上的舞姬舞完一曲。也不知是谁先拨动了琴弦,琴声缓缓流转而开。似是流水般清澈,又如瀑布般霸道呼啸。两把名琴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动人心弦,久久不散。底下满座宾客一瞬便安静下来,一点点被引进这琴声织造的梦境之中,恍见高山巍峨,流水不尽,青山常绿,永不垂老。无论是知音的还是不知音的,都得感叹一句琴技绝妙,不知长纱之下的两人,是否是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相见恨晚。只是,外面的人如今沉浸于这流转的琴声之中,弹琴的人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公孙琰一边奏着琴曲,一边还留神感知着四周的变换。是故,在琴音之外,他明显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妖气。那妖气宛若长丝,萦绕在这花楼的每一个角落,却又缥缈无形,叫人难以捉摸。透过花楼有些刺鼻的玫瑰香气,竟是溢出了一股淡淡的竹香味,竹香静人淡雅,可和花楼混在一起,总是透着一股骇人的意味。他微微皱了皱眉,记忆不断的被他收拢,他记得,他应该曾经闻过这个味道。不仅仅是那日红莲错拦路的时候,身后那股若有似无的竹香味儿,还要更早,早到龙王谷。龙王谷黑瞎五副使搅局点灯会那日,也有这么一股淡淡的竹香味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个人。蔺惘然站在他一步之外,突然微微俯身,轻声道:“黑瞎院有人在这儿。好像是清平竹,要我去看看吗?”公孙琰皱着眉,似是有些疑惑。他们二人没有暴露身份,黑瞎院的人没理由出现在这里,更何况是黑瞎副使之二的清平竹。那唯一有一种可能便是薛石?因为这堂堂的熹朝太子爷在这儿,所以黑瞎院派了高手来盯着,为的便是护着他?之前既然他们已经确定黑瞎院的背后是西境的妖族,那如今看来,这薛石同西境妖勾结一事便算是坐实了?他脑子里曲曲绕绕想了一堆,手上没注意,便弹错了一个琴音。不和谐的声音从他指尖流出,一瞬间便打破了所有人的美妙梦境,高山流水一瞬而逝,回过神眼前只有花楼的莺莺燕燕,不由让人有些怅然。只能感叹仙境易逝,终究是编造的一场美梦。而这编造一切的天下名琴也是置身花楼之中,有多少身不由己,实在是耐人寻味。公孙琰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回头看了眼蔺惘然,后者立刻会意,敛去气息,从后面饶进下面的宾客之中。他则是撩开一边的长纱,缓步走上了前面的高台,微微欠了欠身子,“在下琴技不佳,还请诸位见谅。”“玉先生心绪不宁导致琴音不显,实在不是个高深的琴师会犯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