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酒楼生意繁忙,秦夏已有阵子没有在家中好好做过一顿饭了。
今夜过节,意义不同,他早早列出单子,命人备好食材。
说来因是家宴,主角只他和虞九阙,因此并无什么特别的菜色,乍看极为家常,却都是经过仔细考究后的选择。
虞九阙有孕后,在口味上没有特殊的变化,譬如极爱吃酸,或者极爱吃辣。
秦夏觉得这样也好,若是单独贪恋某种滋味,长久吃下来反而对胃脘有伤。
今晚要做的菜色,都偏清淡,毕竟是晚食,用的口味重了,难保不觉得口干,从而多饮水,起夜次数愈多,届时小哥儿可就要更加睡不好了。
怀孕实在是个苦差事。
“老爷,猪肚鸡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洗干净了,请您过目,看看是否可用。”
先前他问虞九阙想吃什么,这一点上对方素来会用心点菜,从不用“随便”二字敷衍。
所以昨天自己得到的答案是:秋风渐冷,仍希望席上能有一道锅子。
和光楼现今以卖锅子闻名,但夫郎想吃,秦夏当然要搞点新花样。
既然本意是驱寒暖身,那就不得不提猪肚鸡了。
猪肚鸡既是一道菜,又能当汤底涮些旁的食材,加点胡椒,喝下去登时就能发出汗来。
猪肚腌臜物多,难以清洗,两个丫鬟先用盐,再用醋,后用生粉,来来回回洗了三遍,下锅焯水,撇去杂质后,这才呈给秦夏。
除此之外,还有半只用来一起吊汤底的老母鸡。
猪肚切条、母鸡剁块,锅中先放猪肚并姜片和胡椒,猪肚耐炖,需花一些时辰,方可熟烂。
安排好猪肚,秦夏却还要做一道有些特别的,涮锅子用的食材——皱纱鱼腐。
正宗的皱纱鱼腐,需用南地产的一种鲮鱼,肉质鲜美,虽生于淡水,却无土腥。
但鲮鱼不耐低温,只长于温暖地区的水域,秦夏实在是寻不到新鲜鲮鱼,遂选择了少刺少腥的鳜鱼代替。
鳜鱼去刺,刮下鱼肉,剁成细细的肉糜,和蛋清一起搅拌,搅拌的过程中分几次加盐调味,等到肉糜足够浓稠,就可下锅油炸。
皱纱鱼腐会在油锅中缓慢膨起,若是膨不起来,这道菜就称不上成功,关键点在于油温,非掌灶的老手不能把控。
炸鱼腐的场景几乎称得上有趣,起先用手汆出的鱼糜圆子都沉在油锅底部,为了防止粘底,需要时不时用锅铲轻轻推动,接着就像煮熟的汤圆一样,开始齐齐上浮,变作洁白的圆子,转为金黄后方可出锅。
出锅后的皱纱鱼腐会略略软塌下去,不似最初饱满,这时候的味道却是最好的。
秦夏自己尝了两个,又单独夹了一小碟子,大约十个左右,差人给虞九阙送去。
虞九阙收到了鱼腐,又是一道从前没见过的吃食,旁边还配着炼乳。
来送盘子的下仆垂首传达秦夏的原话,“老爷说,这是鳜鱼肉做的鱼豆腐,刚出锅还热乎的时候最美味,直接空口吃也是好的,想吃甜口,就蘸些炼乳,不过只这么多,余下的一会儿正经开席再吃,另有吃法。”
说完这个跑腿的小哥儿就退了下去,自回了灶房,一旁守着虞九阙,拿着个玉质的滚轮,替他滚小腿消水肿的徐氏,不禁笑道:“老爷着实贴心,人在后厨忙活,还惦记着给您吃一口最新鲜的。”
虞九阙有些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