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临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过完了年。
整整一个月,他没有收到关于万辞的任何消息。
冬雪下了又化,来来往往不知道落了几场雪,盖得人心里头都是冷的。
大年初九,江修临接到了来自父亲母亲的电话。
是从未见过的号码,说明风险从未远去。
江华安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是很好,“修临,在那边生活得怎么样啊?”
将近半年没有家里人的消息,江修临压下心里的委屈,看了眼空荡荡的公寓,强忍住鼻头的酸意,说:“我挺好的,爸,你们怎么样了?”
江华安哽了一下,很快便咽下了喉间的苦涩,“我跟你妈没事,这过年了,你身边也没个人给你发红包做饭吃,是爸不好。”
江修临知道那头的江华安承担着怎样的压力,反过来跟没事人一样安抚道:“这儿过年可新鲜了,天天都有朋友喊我出去玩,鞭炮耍得震天响,我晚上都吵得睡不着觉。”
他听见江华安笑了一下,心里沉甸甸的石头忽然就减轻了许多。
“爸,你们得努力啊,我想家了。”
miydiesany接过电话,冷静的口吻透过电话传来:“gabriel,那边冷不冷?”
为了防止被监听,几人都没提及具体的地名,江修临扁扁嘴,毕竟还是个半大小子,跟妈妈最为亲近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说:“有点冷,想家里的暖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巴掌拍在肩膀上的声音,江修临听到母亲小声严肃地跟江华安说:“gabriel说冷,你听到没!”
江华安连连抱歉,“……老婆,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的。”
一家人没聊几句就挂了,怕时间一长,江修临的位置就暴露了。
挂了电话,江修临钻进被窝,抱住枕头噘着嘴哭。
二月,冬雪消融,初春来袭。
开学那天,江修临再次见到了万辞。
她比放假之前的气色要好得多,尽管还穿着不知道改了多少次的谁的旧衣服,但肉眼可见地长高了些。
裤腿之下,一截削瘦的脚踝露了出来。
原本江修临需要微微低头和她说话,但现在,万辞似乎比他还要高一点。
江修临需要昂起脸仰视她。
中学时期的女生发育地要比大多数男生早,因此,江修临开启了仰头和万辞交流的时光。
借着投资的由头,江修临又给她买了好些衣服裤子。
上学期的棉袄,万辞一件都没带回家,都放在了寝室。
换了寝室后,万辞才终于有了安宁日子,再没神经过来和她找茬对峙,也没人会突然扔掉她的衣服鞋子还有盆。
但江修临发现万辞有了巨大的变化。
她开始比从前更加刻苦地学习。
甚至又开始不吃晚饭,只坐在座位上刷题,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每每都是他拎着饭过来,百般恳求下,万辞才匆忙吃一点。
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万辞以几乎全科满分的成绩甩开第二名的江俊熙,名字在光荣榜上遥遥领先。
江修临这才明白过来,万辞心里仍记挂着上学期的期末成绩。
她对成绩的渴求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了。
江修临把拉面放在桌上,装满了面和汤的纸碗将桌子磕出一小块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