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当清晨的阳光一点点倾洒在青柳驿的屋檐时,一扇房门从里往外被轻轻推开,顾思年从中迈步而出。
提前等在这儿的葛靖刚想打个招呼,突然就一愣,只顾着打眼瞧顾思年。
今天的顾思年既没有穿甲胄、也没有穿平日里最喜爱的黑色长袍,而是换上了专门的从四品武官朝服。
头顶华冠,上悬四梁,象征着四品之阶;
朝服红色为底、辅之以杂色丝线,上衣较长、袖子宽阔,领、襟、袖、摆边缘处有四寸宽的青纱边;
下裳分为两大片,各由三幅织物拼接而成,左右相向各打四褶。
衣袍正胸口处绣着一头猛虎,张牙舞爪,威武不凡。
按大凉朝祖制,文武官袍各不相同,文官飞禽、武将走兽,再依品阶配图:
文官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黄鹂,九品鹌鹑。
武官一品麒麟,二品狮子,三品豹,四品虎,五品熊罴,六品獬豸,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马。
顾思年虽然是从四品,但也绣四品虎,正如刚刚升任从三品北境司司丞的葛靖一样,他身上绣着的是孔雀。
只看朝服,便能判断出此人的官阶。
这身装扮往这里一站,少了几分沙场武将的杀伐、多了朝臣该有的庄严肃穆。
就连顾思年自己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生怕给哪儿弄脏了。
“葛大人,该看够了吧。”
葛靖良久无言,顾思年十分无奈的提醒道:
“还得进宫呢。”
“噢噢,哈哈哈。”
葛靖这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笑道:
“四品武官老夫见过不少,能把朝服穿的这么精神的,你是独一份,一时有些失态。
走吧,今天带你走一趟天底下最具权势的地方!”
……
皇城大内,宫禁森严,甲士林立。
宫墙内外仅仅一步之隔,但却是两个世界。
墙外一侧停着不少马车,它们的主人都是来上朝的官员,一名名随从车夫老老实实的等在车驾边上,不敢多发出一丝异响。
葛靖领着顾思年站在宫门口,顺着玉石大道望向宫内,宫门内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广场,道路两侧是一名名身材魁梧的皇城禁军,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顾思年只这么一瞧就知道这些人绝对是精锐。
宫道尽头,隐隐约约有一座巍峨的大殿拔地而起,那应该就是百官们上朝的地方了。
“走吧。”
葛靖率先迈开脚步,领着顾思年穿过这道宫门,缓步而行。老人出于对皇城的敬意已经微微弯下了腰身,口中唏嘘道:
“当初老夫从宫门口走到前面那座大殿,足足花了二十年。二十年啊,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现在你顾思年年方二十便登堂入室,放眼我整个大凉朝也是罕见,老夫打心底羡慕你。
今日我领你走进这座宫门,日后朝堂上我们就是一路人了,老夫可以告诉你一个道理。
朝堂,远比你征战的那座沙场要凶险的多,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会彻底葬送你的性命。
记住,日后要步步小心。”
其实像葛靖这种从三品的官员已经算是一位人物了,可如今再看看顾思年,太年轻了,年轻到让人羡慕,嫉妒。
顾思年的心头紧了好几分,躬身道:
“谢葛老教诲,思年定会小心谨慎!”
一路缓行,步步登高,二人从宫道跨上了玉石阶,最后站在了那座大殿之外。
早就侯在这里的近侍轻手轻脚的领着二人等在边上,顾思年小心翼翼的往里探了一眼,乌压压的人影分列两侧,这应该都是大凉朝权势最重的那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