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说出了这样胆大妄为的话。要是被斯佩多知道了的话,他说不准会把百年之后的消灭十代目行动提前到现在来完成,以绝后患什么的。“……我已经知道了。”神出鬼没的幻术师凉飕飕地说道。这一吓,几乎把纲吉惊得跌出窗台,挥舞着手臂保持平衡之时,身后伸来的手搂住她的腰,往后拉到平稳的地方坐好。她回头便望见斯佩多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我有这么吓人?”“不……”纲吉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未来侵占了别人的身体时,弄出来的一大堆恶心又吓人的把戏。发型变成茄子不说,身体上长出眼睛,舌头之类的,实在太令人反胃了。要不是有死气的帮助,她大概会很丢脸地直接跑到角落里吐得死去活来,然后被里包恩一枪崩了的吧。然而,眼前这个穿着得体又优雅,乍一看还不知道是从哪个画像上走出来的绅士,完全没有一点变态发育的征兆,如果不是战斗经历太过惨烈、印象深刻,恐怕她自己也无法想象这个事实。……等等,现在的重点似乎不是这个?!“把、把手放开啦!”她手忙脚乱地转过去扳他的手,“这样子很奇怪的。”斯佩多则用“你才是奇怪的那个人吧”的眼神看着她:“嗯?我放手倒是不要紧……但是你没问题吗?没事坐在窗台上,不怕掉下去么?”“不、不,只是……只是想吹风让自己冷静一点、而已,”纲吉虽然说成功扯开他的手了,言语上却无法反驳,只好慢吞吞地收起腿,打算翻过窗台来。然而一转身,她发现被迫缩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望着斯佩多的衣襟,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绕过他跳到地板上。……“你……”“什么?”纲吉抬起头,这个距离之下,对方甚至可以轻轻松松将她揽入怀里。然而,他却像是没发觉一样,偏头轻笑。“怎么,要我帮你吗?”她思索再三,认为这个帮忙应该指的是把她抱下去。“呃……我最近可能重了,”她盯着斯佩多绣着繁复纹路的袖口和亮晶晶的珠子,婉转地说道,“所以不太想让人知道具体情况。”“……”纲吉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情绪受到了很大影响。一方面对方曾经——或者说未来?——所做过的残忍冷酷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一方面,眼前所接触的这个人并不虚假的好意又令她动摇。要是换个人——比方说,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六道骸的话,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踹开,自己跳下去,然后径直走开吧。……虽然这个比喻可能有点对不起骸,不过纲吉很乐观地猜想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是现在面对的是斯佩多,这让她有点束手无策。“好了,趁你开溜之前,谈谈正事吧。”斯佩多轻叹一声,俯身靠近,双手压在窗沿两边,对上她的眼睛,目光中显现出几分认真。“告诉我,为什么要对乔托说那样的话?”……“然后呢?”雨月一边编着草绳,一边感兴趣地问。“然后我觉得怪吓人的,就踹了他一脚,转身跑了。”纲吉不无惆怅地答道。“所以才会东躲西藏啊……”雨月若有所思,随即又宽慰地说,“没关系,在这里待多久都没有问题喔。”“嗯,实在是太感谢了,”她既是感谢又歉意地说道。不过,窝在别人的房间里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呢?叹气。雨月倒是不断安慰她说斯佩多不会为此生她气的:如果连这种风度都没有,那他这么多年的家教肯定是被自己的魔镜扔去沉海了。然而,这并不能让纲吉安心。据她所知,雾属性的幻术师气度都是很小的,所以她一定得小心行事。“……总之今晚我还是躲在这里不出去比较好。”纲吉作出结论。朝利雨月微笑不语,保持喜闻乐见的态度。xxx晚餐是雨月端上来的,他自己利用有限食材做的日本料理,十分美味。他把餐盘放在桌子上,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就坐在一旁看着纲吉。“味道还行吗?”纲吉用力点头,雨月便放心地笑了。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等纲吉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正拿起汤勺的时候,对方恰在此时打破了沉默。“埃莉诺,你不喜欢斯佩多吗?”nice直球。……“为什么这么说?”纲吉在被汤汁烫到舌头之前远离了勺子,又把它放回碗中,抬起头问。“你的反应是这么说的。”朝利雨月坦诚、毫无迟疑和保留地答道,带着疑惑和好奇的眼神也显得十分自然。她愣了半晌,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因为,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嗯,确实如此,”他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说起来,当时听说乔托邀请他加入家族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不敢置信呢。”雨月露出了回忆般的表情。“那样一个骄傲又格格不入,上流社会的贵族居然会成为家族中的一员,当乔托的守护者……总觉得像是开玩笑呢,”他叹息着,“也许只是说着玩玩的,但没想到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纲吉想了想,又很快补充一句,“不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毕竟术士本身就是难以捉摸、无法用常规判断的人啊。以为无法信任,反而忠诚无比,以为是能够信赖的伙伴,结果到头来……想到这里,她神色一暗。所幸雨月想得认真,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神情变化。“斯佩多他,对彭格列的心意,非常地深……他很重视乔托,也重视彭格列。也许其他人都能够单纯地把乔托与彭格列分开,把他作为重要的同伴来看待,但斯佩多不一样。”他说到这里,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用什么恰当的话来描述。“唔,说不清,不过,有一点在下能够肯定,这个家族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黑手党家族,而更像是,某一种寄托……”“欸?”“应该是很特别的执着吧,所以,有时候,他甚至比乔托还要更加地——”打断了雨月的是房间外响起的敲门声。下一秒,纲吉就从桌子边蹭地跳开了,又匆匆把勺子摆回原位,把餐盘往雨月所在的方向推过去,与此同时,雨月也迅速站起来,无奈地笑了笑:“我去开门。”他用眼神示意纲吉往里屋躲一躲,等看清来人之后再做下一步行动的决定。然而,纲吉已经来不及等到确认是不是斯佩多找上门来了,就毫不犹豫地往窗外跑去,哗啦一声从窗帘下钻过去,推开落地窗冲到阳台上。屋外,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她急刹车停下,一时间有些迷茫,发觉自己准备做的事情有点像偷情被发现后不得不翻窗逃走的第三者……不。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劝说自己接受现实。当纲吉小心翼翼地翻过阳台扶手,又更加小心翼翼地踩在边沿的空隙上站稳时,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心知自己的直觉又发挥了作用。……欸,然后嘞?她该怎么办?这个高度距离地面可有不少距离,纲吉完全不敢往下看,深怕自己一个眩晕失手栽下去,只好咽了咽口水,往旁边看去。沿着边缘一路过去,差不多二十几米外开,靠近转角的地方才出现第二个房间的窗户,此时,不管雨月的房客是否已经放弃离开,再爬回去都不是什么好事。纲吉在心里权衡片刻,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紧紧地抓着栏杆,让自己慢慢地移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到达了第二个阳台,不由松了一口气,伸出手臂勾住栏杆,用衣角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她正准备找合适的方式翻进去,无意间一扭头,发现楼下中庭的院子里晃过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