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难单纯用言语形容。海萝拉忽然觉得自己很倒霉。她不记得自己父母的长相,而现在所得到的最后一位亲人的温暖下也藏匿着阴谋。她只是差了那么一丁点的幸运,便与自己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一切插肩而过,走向了另一条更为艰难的人生道路。海萝拉曾经认为自己十六岁时被接回魔法世界,是她这一生中发生的最棒最幸运的事情了。结果现在看来,有可能整件事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自己不开心时就要去找别人不开心……瑞雅的事情一旦被揭开,以前种种事情也有了迹象。海萝拉回家后发了会儿呆,窗外夜色渐暗。最终在昏黄的灯下,她趴在桌上缓缓写了一封信。写完了信后她没有招来乌鸦信使,而是把信放在了桌子上。外面已经天黑,海萝拉扶着梯子走进房间。楼下的时钟滴答滴答不断作响,凌晨马上到来。据说她的母亲是在凌晨将她生下,所以严格来说,很快她便到十八岁了。女巫的巫力将在她们成年时成熟,达到这一生的巅峰,并一直维持,直到她们年迈体衰后再缓缓下落。这此间的几十年将被认为是每一位女巫的巫力黄金时代。在女巫成人礼这一天,女巫们会沐浴,意欲洗涤灵魂。同时她们的女巫亲人会陪伴在身旁,自愿割破手掌,自己的血液滴入沐浴的水流中,帮助小女巫巫力变得更加稳固强大。在此过程中,所有女巫将同时念诵祝福的咒语,庇佑小女巫。这才是成人礼最重要的一步,代表着女巫家族团结一心,对正式成年的女巫的期许。至于沐浴洗涤之后的宴会,那些才是其次的东西,只是单纯的让大家聚会玩闹而已。很可惜的是,黑暗女巫只剩下海萝拉一人,当然也没有人能帮她进行沐浴洗涤了。她脱掉衣服,肌肤白皙,柔顺的金色长发垂落披散至她腰间。女巫的头发蕴含魔力。从魔法世界回来后,海萝拉一直没有剪过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有这么长了。墙上的时钟指针轻轻转动,来到了零点。她缓缓躺进浴缸中,蜷缩成幼儿的姿态,温暖的水流立刻将她的身躯包裹。海萝拉的身边没有任何人,更别说祝福的咒语和、为了促使她巫力增加的血液了。其实在此之前,海萝拉一直认为她身边至少会有一个人,那就是瑞雅教母。尽管对方素来很忙,几乎从不回国都,但海萝拉还是认为瑞雅会在她成年礼这一天回来,帮她主持成人礼这个最重要的环节。所以收到对方的礼物和信件,得知对方不会回来后,她虽然没说,但心里是有一点失望的。不过瑞雅并不是黑暗女巫,两人血脉不同。即使对方此刻陪伴在她身边,也只能在一旁念诵一些祝福咒语,并不能献出血液帮她增加巫力。所以当时得知瑞雅的繁忙后,海萝拉虽然有些失落,但却是能理解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么重要,但这很正常,毕竟瑞雅还有很多亲人朋友和自己的家族……海萝拉一直都很明白,但她却没想到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要坏多了。桌上的信要寄出去吗?还有必要寄出去吗?除了瑞雅,还有其他人吗?最高祭司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自己真相,他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骗自己……海萝拉仰面躺在水中,睁眼看向上方,目光罕见的有些茫然。最终,她闭上眼睛,纤细的身躯缓缓向后,将自己全部藏入水中,弯曲的金色长发犹如水藻般在水中漂浮。没关系,她十六岁之前就是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也没什么差别啦。一个小时后。海萝拉推开门,街上空无一人,头顶是清冷的月光。她穿着粉色的睡衣,脚上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刚沐浴结束不久,她金色的长发已经半干,现在仍有些湿润。安静的街道上响起脚步声。海萝拉神情分不出喜怒。她穿着拖鞋,慢吞吞地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动作有些懒散。她轻车熟路地穿过杂草,走到那片树亚兰地前,垂着眼看向这些新鲜一看就照顾得很好的魔法植株。树亚兰是一种纯洁的兰花,白色柔弱,看上去异常无害。河怪食肉,性情暴戾很难驯夫。女巫饲养它们做魔药材料时,往往会种一些树亚兰,以便操控它们。这些树亚兰看上去那么鲜嫩欲滴,说明那位女巫将它们和这些河怪照顾得很好呢。整天说忙,没时间来看自己,也没时间参加自己的成人礼,现在看来也没多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