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朝曦低下头,看着手中那颗果子。
无所谓。金乌族都没有了,她一个孤魂野鬼,在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
玄度在火堆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朝曦开始默默地啃果子,甜蜜的汁水润过唇齿,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焦渴饥饿。
啃完了果子,一直害怕去思考,因而有些迟钝的脑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侧过脸看着玄度,问:“殿下,你叫我给你当一千年朱雀,是不是因为你担心我会去死?”
玄度回望她,她真的瘦了许多,脸小小的,显得一双黑眸特别大,在火光中亮晶晶地闪着光,仿佛含泪。
本就因为不知该如何自处才不得不戴上的冷漠面具无声崩裂,他坦承:“是。”
朝曦眼泪汪汪地收回目光,看着手腕上那串鲜艳如初的手链,柔肠寸结,嗓音轻颤:“我这样愚蠢心狠,一无是处,殿下为何……为何还这样关心我?”
“不要因为金乌族的遭遇否定你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为了金乌族,你已鼓足勇气放弃你所能放弃的一切,你没有对不起金乌族。”
朝曦望着他,眼泪簌簌而下。
她鼓足勇气放弃了所能放弃的一切,这其中也包括他啊。
“若说有错,也是这世道的错。如果金乌族没有受到压迫,即便你生来不足,那又如何?这一世平平淡淡地度过便是了。世道不公,才会生灵皆苦。”
朝曦一个绷不住,用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找到了痛苦释放的出口——世道不公。
是的,就是世道不公,若不是凤族和神族压迫囚禁金乌族,他们又怎会被迫用不够精纯的日精来召唤大日金乌自救?后面这一连串的悲剧,起因不就在于此吗?
玄度看着她哭着缩成一团,无措片刻,伸出手想摸一下她的头安慰她,手伸到一半,又觉得好像不妥,迟疑地收了回来。
朝曦哭了好半晌,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伤害你。”朝曦哽咽着道。她知道这样的道歉根本于事无补,只是目前除了道歉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没关系,我也有不是之处。即便出发点是为你考虑,也不该那样强迫你。”这段时间,在招摇山上,玄度自己也想了很多。
朝曦擦了擦眼泪,抬起红肿的双眸看着他问道:“那你现在伤势如何?还痛吗?”
玄度摇头:“托你的福,现在我已没有双灵体互相倾轧反噬的困扰了,所以你也不必过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