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常回头查看那男孩的状况,但这也不代表她对周围的事都无知无觉。用于感知周围环境的咒语,她在双眼未恢复时已经运用得很娴熟了,即使后来从小天狼星那儿分来了一半视力,她还是习惯不时施放魔咒去探知周围,以稍微弥补已什么都看不见的那只盲眼。
只是可惜,她还不适应这样的感觉,所以晚了一步才察觉到,那男孩已不在自己身后了。
埃弗里勒着哈利的脖子,警惕地将魔杖抵在他的后背上,一步一步往后退,和逐渐逼近的坎贝尔夫人保持着相当一段距离。
“乌姆里奇司长想起来还有些话想问波特先生。”埃弗里假笑着说,“我们保证将他完好无损地送出魔法部。”
“是啊,完好无损。”坎贝尔夫人用讥讽的语气重复道,“像隆巴顿夫妇那样完好无损吗?”
趁着她分心说话时,埃弗里不动声色地移开抵着哈利后背的魔杖,借着他身体的遮挡指向坎贝尔夫人,毫无预兆地释放了一道无声的红光。
坎贝尔夫人手腕凌厉地果断一挑,就将那道卑鄙的红光甩到头顶的墙壁上。
被咒语击中的石砖发出沉闷的碎裂声响,稀里哗啦地砸到地上。
在砰然散开的灰尘中,坎贝尔夫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那么轻轻巧巧地跨过地砖上的碎石块,仍然咄咄逼人一步步走近,魔杖准确地遥遥指向埃弗里。
埃弗里不再试图向她施咒了,转而用魔杖抵住哈利的脑袋。
“我很多年前就警告过你,坎贝尔。”他恶狠狠地说,“和黑魔王作对绝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趁你现在还有点用,一切都还不晚。”
“真有趣。”坎贝尔夫人用平静而轻柔的语气说,“有些人居然能在十几年间都毫无长进。”
她弯起唇角,好像听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可说出口的话却像一记精准毒辣的魔咒,听上去是那么尖刻、轻蔑而冷淡。
“你还记得上次对我说这句话时是在什么时候吗?”她像是和老朋友叙旧似地慢慢说,“十多年前,你这么警告我的时候,是为了从一个小姑娘手里抢走她的日记本——你真得学着挑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对手了,否则我都会替你感到丢人。”
哈利被埃弗里挟持着,看不见他的脸色,却能想象出男人的表情有多难看。
勒着他脖子的手臂正在收紧,不过想到这番话会对食死徒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哈利就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他甚至还分出心思来想,就在昨天晚上,小天狼星把埃弗里从德思礼家赶走的时候,好像也提到了某个女孩儿的日记本。
他们认识吗?小天狼星和坎贝尔夫人?他教父在阿兹卡班呆了十二年,看上去比实际上更成熟憔悴,坎贝尔夫人却看不出具体的年纪,不过他们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在霍格沃茨的时间也许的确有几年交叠。
顶着他太阳穴的魔杖戳得更疼了,哈利连忙收敛思绪,竭力把脑袋往旁边扭,以减轻被魔杖尖戳到的痛楚。
他这会儿已经不认为自己会被带去法律执行司的办公室了,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是还有点紧张。
但埃弗里仍不死心。
他被坎贝尔夫人激怒,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哈利几乎能感觉到有微小的电流似的触感,从抵着他太阳穴的魔杖尖中溢出来。
坎贝尔夫人却突然垂下魔杖。
与此同时,哈利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响。
抵着他的魔杖一下子失去了力道,勒着他脖子的手臂也缓缓地垂下去,埃弗里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
哈利立刻朝坎贝尔夫人的方向飞奔过去,直到站到了她身后,这才惊魂未定地看向躺在地上的埃弗里。
被击倒的食死徒还有意识,瞪着眼睛胡乱挥着手臂,却连魔杖都拿不住。
在他原本脑袋所在的位置,哈利刚刚在北极星档案室看到的那张高背椅正稳稳地悬浮在半空——想必刚才就是这张椅子狠狠地从背后砸在了埃弗里的脑袋上。
“我听说了昨晚德思礼家发生的事。”坎贝尔夫人慢慢走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埃弗里,含着笑平静地说,“再算上这次,你就已经失败两次了,是不是?如果你一直都这么蠢,埃弗里,说实在的,我想你连当食死徒也没前途。”
埃弗里气急败坏地挣扎着想要去抓哈利的脚腕,但他往后退一步就躲开了。坎贝尔夫人懒懒地动了一下魔杖,埃弗里立刻就变得像石膏像那样僵硬,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你可以如实转告你的主人。”坎贝尔夫人的语气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宁静从容,可俯视着食死徒的眼神却轻蔑而冷漠,说出的话也如同寒冰制成的锋利匕首,凉飕飕地割得人心脏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