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点着。他在“卡擦”的火机声里想起刚才那雾气奔着自己去的瞬间,脑子里闪过的片段。依稀记得是他在大雪天前往六峰,彼时他已有将近一年没去仙门,恰巧薛清极下山出活儿未归,他便在照真的邀请下在客房等待。等到中途不知怎的睡着了,直到被脚步声吵醒,才揉着眼爬起来循声看去。起先看到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手指清瘦削长却灵活有力,挑开客房的竹帘,薛清极便走进来。小仙童显然是一路奔回仙门首峰,仍在一团团地呼出白雾似的哈气,他的眉眼已完全是成年男子才有的俊朗,双眸却还是年少时那样明亮,在看到严律时笑起来,声音低低地喊了声他的名字,又说“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原本应该已经在严律记忆中模糊的一幕不知为何格外清晰,连同他眼下的泪痣都记得清楚。那时严律并未意识到,薛清极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想的却仍是下一次他再来,好像见到就已是分离。那会儿的妖皇没有发觉这一点,他只是四层在一段时间的封闭后重新开启,原本消失的窗户和门也全都出现,严律从门里走出来。他的右手插在裤兜里,走路时也没有拿出,嘴里咬着烟,脸色看起来不算太好。“你们进去吧,她有事儿要嘱咐。”严律到了三楼,把董老太太在他临出门前交代的话说了一遍,“顺道再联系联系其他世家和门里挂了名儿的散修,能赶回来的立刻都回来。”老孟和老孙看他脸色不佳状态也一般,难得没多跟他拌嘴,老孟径直上了四楼,老孙关心了两句严律的身体后也跟着上去。董鹿等这俩人都走了,这才带着隋辨过来,小声道:“你表情真不太好啊祖宗,要不这几天你休息休息,仙门这边儿有我姥姥呢,老堂街那边我能跟小龙打个配合,兼顾着先看看情况,你休息好再说。”四下里没别人,董鹿说话的模样就显出了些不自觉的亲近,语气里也是真担心。这丫头跟董老太太是一样的,小时候就跟严律熟络,以前没少惹事儿,怕老太太收拾自己的时候就去找严律给善后,虽然后来随着年纪增长也多少发现仙门和老堂街不是一回事儿了,但对严律的信任程度还是高的很。严律没想到自己已经状态不好到小辈儿都看得出来的地步了,捏捏鼻梁,打起精神道:“没大事儿,我心里有数。你这几天多跟你姥姥唠唠嗑,我看她……这几年有点儿钻牛角尖。”董鹿点头。“接下来估计就要忙了,”严律又嘱咐这俩小辈儿,“无论怎么着,不该碰的邪门东西都别碰,查的时候别把自己带进去。”董鹿和隋辨都对他笑了笑:“知道。”
俩人跟严律道了别,进了四楼的门。仙门的人都暂时离开了,胡旭杰这才从三楼的沙发上起身:“哥,那什么胶囊真的是……?”“嗯。”严律言简意赅地点了个头,目光周围转了一圈儿,“他呢?”他甚至没说是谁,胡旭杰就已经明白了,老大不乐意地撇嘴,但屈服于严律的威慑力还是交代:“刚坐这儿闭着眼跟睡了似的,老孙看他像是困了,就把里边一个长沙发腾出来让他躺着睡觉。”严律“哦”了声。“下一步咋办啊?”胡旭杰问,“事儿是不是大了?”他已经习惯了什么事儿都问严律,他严哥好像三头六臂什么都能解决。最开始的烦闷焦虑过去,严律这会儿只剩下见招拆招的沉稳:“你回老堂街跟小龙先查查,看最近街上有没有出现什么胶囊之类的药品,类似的东西都查清楚,另外再通知几个周边的族长,今天晚上八点前,我要在老棉店里见着他们。”胡旭杰愣了下,严律不是亲手管着老堂街的,开这种大会都是老棉来做,但这回严律甚至没等老棉回来就直接把散出去的妖都召了回来。事儿确实是大了。胡旭杰不敢耽误,立刻掏出手机边和佘龙联系边问:“那哥你这段时间干嘛呢?”这会儿天才蒙蒙亮,还没到早上七点半。严律朝里间看了一眼:“你管我呢?把车留下,你问仙门先借一辆。”胡旭杰撇下车钥匙,自己先走了。外头还下着雨,这个时间点了天色也显得发灰发沉,严律站在窗口抽完一根烟,见还没什么动静,这才按灭了烟头走去里间。里间没开灯,昏暗的光线中薛清极歪在长沙发上闭着眼,呼吸绵长平稳,好像是真睡熟了。这人饱受被寄生过的后遗症困扰,睡眠一直都是个大问题,所以哪怕就这么睡着严律也不想吵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到跟前儿了,伸手在薛清极眼前晃了晃,见这样都没把人弄醒,心里小声叹口气儿。从四楼出来前严律一想到薛清极就头疼,那雾气奔董老太太过去还能解释,奔他来就有点儿难狡辩了。严律自个儿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情况,只记得薛清极看他的眼神儿恨不得把他扒皮抽骨,妖皇不明所以,但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脸色。这会儿见这人像是睡着了,严律的心稍微放下一些,竟然有了点儿躲过初一又躲过十五的侥幸。薛清极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睡着,刘海儿这些日子又长长了些,搭在额头眼睫,严律伸手过去轻轻撩开,指尖儿擦过温热的额头皮肤,右臂上留下魂契的部位抽搐着疼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立刻触电似的收回手。以前严律没少给薛清极拔孽,额头和胸口都是便于灵力进入的部位,但那些都是有目的的触碰。当触碰变成下意识的行为,变成没有目的全凭本能的一件事儿,严律发现自己竟然不大会处理。他急速地直起身,扭头朝外走。迈出去了几步却听到身后扑扑腾腾的动静,一回头,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