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哥那个花臂了。”“哦,他啊。”老孟撇撇嘴,“那纹身早就有了,你说说,他也一把年纪了,到底活了多久咱都不敢猜,他就是长的嫩点儿,还学人家年轻人赶时髦呢。”薛清极听到“一把年纪了”没绷住,无声地抿嘴笑了。隋辨问:“严哥那么早就有纹身了啊?”“可不咋的,搞得我们家小孩儿们看他都以为他是地痞流氓,”老孟道,“不过我记得我年轻那会儿,他那个纹身只到手背,也不知道哪天再见忽然就连指头尖都带上了,上边好像都快蔓延到脖子了。”薛清极眉头猛地皱起:“他的纹身变动过?”老孟现在也不把他当傻子看了,但还是挺别扭:“嗯,好像是。但没人见他去什么店里做纹这玩意儿,他那胳膊颜色也一直那么重,你说奇怪不?我都不知道他折腾这干嘛,妖的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啥!”薛清极没有回答,倒是三哥笑了:“叔,也不能这么说。年轻人有不少喜欢这些,我兄弟暗恋的一姑娘觉得纹身酷,他就纹了个那女孩儿名字的变异字体在身上了。妖皇虽说是妖,但人和妖除了种族不一样,感情总是一样的嘛。”感情总是一样的。薛清极看着窗外的雨帘,心想这可不一定。他摸出自己的手机,严律几分钟前给他发了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片透明碎片,半弧形的,看起来有些眼熟,仿佛与之前赵红玫塞给严律的胶囊外壳有些相似。薛清极慢慢打字回复:胶囊?那边很快回:我也怀疑是,先解决完这边,就去仙门汇合。你情况怎么样?薛清极看看医院大门,里边已经彻底恢复平静,灯光不再闪烁,之前逼人的孽气和不适感也消散了,只剩下一股药味在雨中弥漫,老孙冒雨走出,对车内几人摆了摆手。“解决了?”老孟问道。老孙坐上车叹了口气:“差不多吧,我让我儿子来盯着了,不会出事儿。”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向薛清极,“小年好像早就知道赵红玫的遗体有问题?”薛清极头也不抬地摆弄着手机,只淡淡“嗯”了声。“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老孟也反应过来,有些警惕地问道。薛清极终于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俩,露出了一个再温和不过的笑容:“不过是比二位多见过许多这模样的死者罢了,在千年前。”天上划下一道闪电,将他本就白皙的面孔映得格外苍白,这温和的笑容在这句话说完时竟透出点儿疯疯癫癫的鬼气儿,跟脏东西上身了似得。车里顿时没了动静,隋辨默默地发动小面包,车在雨帘中行驶起来。薛清极换了个姿势,轻松地打着字:尚可。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觉得你的纹身酷吗?那边隔了很久才回了一个符号:?“严哥,那味儿不对!”佘龙放下三杯热茶,再次强调。老堂街现在仍在沉睡中,附近的店铺只有佘龙家的小咖啡店亮着灯。
离开事发地,翅族和赤尾两边都要处理死了的同族的事情,答应了严律近期有叫必到后便先行离开,仙门那边也还没什么消息,严律就在佘龙的提议下先来咖啡店坐坐,喝点东西。严律放下手机,还没说什么,对面对着份儿泡面埋头苦吃的胡旭杰立刻抬起头道:“这还用你说?你没看雪花他爹带的小伙计,闻到味儿人都傻了。”说完又看了眼严律,犹豫犹豫,“哥当时也不对劲儿……”佘龙在桌下踩了他一脚,自己却也问严律:“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严律喝了几口水,尝不出什么茶的滋味。他跟薛清极交换了一些信息,之前的焦躁稍微降下去了一些。如同在四周白茫茫的大雪地里见到了另一个同行的人,即使依旧没有改变眼前的天寒地冻,但却感觉雪落下的速度都慢了一些。严律搓了搓脸:“我以前闻到过类似的味儿,那是‘淬魂’过的人才有的味道。”佘龙和胡旭杰面面相觑:“淬魂?”严律没想到自己的嘴里竟然还能秃噜出这个词儿,他半麻木地说道:“千年前灵气还充盈的时候,一些修士和妖妄图成仙成神就用了歪法子。起先是一个世家琢磨出个玩意儿叫‘淬魂术’,具体是怎么运作的我不清楚,只知道用了这法子的人灵力暴涨,修为也大有进益。不健康的转脸儿就能活蹦乱跳,健康的就长命百岁,所以大批修士和妖族私下里用起了这个术。”对面俩小辈儿一时间听住了。严律其实很少对他们提起千百年前的事情,这回难得说那么多,两人都听得十分认真。胡旭杰泡面含在嘴里都忘了嚼,含含糊糊道:“那这不是很牛吗!延年益寿啊这个!”“我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儿,”佘龙皱眉,“肯定有代价。”严律抽着烟看着窗外的雨帘,低声道:“淬魂术,要用到孽灵和活人。”“活人?”佘龙惊道。“将活人的魂儿抽出,和孽灵融合之后供给另一个人,这本来就是没人性逆天而行的术法。”严律道,“为了一己私欲,连这种术都愿意用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神与仙本就该斩断尘缘,有执念尘缘者又算什么神仙,这种人这种妖要是有了比肩神灵的能力,倒霉的只能是没有能力的凡人,更何况是踩着别人的血肉供给自己得到的这能力。”胡旭杰一时语塞,挠挠头不说话了。说到这儿,严律却忽然也打了个磕绊。千年前薛清极是最有望飞升成仙的仙门弟子,倘若他真能有此大机缘,那自然也是要断掉凡尘与他相关的一切的。严律忽然意识到,自己也会是被断掉的那一个。他口中一片粘腻,心中也粘连不清,只能又喝了几口水压下这乱七八糟的念头。佘龙问:“你的意思是又有人用这法子了?”“不知道,”严律吐出个烟圈儿,“千年前……后果很严重,为了将这些走火入魔已经算不上是活物的修士和妖处理干净,妖和当时的仙门都付出了很大代价。薛清极就是那时候出的事儿,他对这些非常敏感,也觉得今天的事儿和当年很相似。但千年前我们应该已经处理干净了。”胡旭杰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问一句咋处理的不?”严律的眼被烟气熏得眯起,却掩不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全杀了。”使用一次这术,就意味着牺牲过一个无辜生魂,哪怕是偿命,那帮该杀的都补不上该偿的数量。他说这话时杀意犹存,似乎千年过去仍不解恨。佘龙问道:“当年用过这术的人,下场都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