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休彻底呆住了。
“可惜……养育教化的恩情到底还是没能抵过血浓于水的血缘。”法渡把匕首收到袖子里,“行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这么出去吧,免得担上行刺国师的罪责横生事端。”
雪休猛然回过头,一路疾奔而去,就像是正在逃离可怕的怪物。
风卷着茉莉的枝叶残瓣从脚底滚过,细雨洒了满城的淡薄凄哀。
十多天之后仝越的死讯就会传回帝京,那个时候朝中混乱的非议也会逐渐止息,起码也能换来大半年的安稳日子。
法渡信步走着,身边的人撑着伞裹着蓑衣匆匆而过,并没有人朝他多看一眼。
他轻轻一叹,脸上却带着笑。
他已经不在乎对错,无心去倾听世人的想法,甚至也不在乎雪休方才忤逆弑师的举动,只是……寂寞。
天下之大,却在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他并肩而行。
几道闷雷滚过,雨忽然就大了起来。
大白天弄个佛光护身把雨水隔开未免太惹眼,法渡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快速搜寻可以躲雨的地方。
不远处正是一处歇脚亭,里面似乎已经有了避雨者。
亭子虽然不大,风急雨骤之下法渡也来不及再寻别处,只得低头朝里冲。刚想进门便觉得肩头被人撞了一下,不由得一个趔趄。
撞他的人抢到了前面,跟着一回头:“哪来的和尚?”
那人穿了一席白衣,即使刚从雨幕里冲过来,衣角上却连一个泥点都没有,就像是踏着风飘过来似的。他的皮肤在昏暗的雨幕下也笼着一层温和的白光,就像是活生生的柔光效果,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嘴角那丝笑意透着几分睿智几许高傲,还有掩不住的阴郁邪气。
法渡朝前迈了一步攥住他的衣袖,双手激动得微微发颤。那个名字在舌尖萦绕了那么多年,当他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小白,在时光开始之前的小白。
“白夜,他是谁?”直到耳边响起了虞天的声音,法渡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与虞天、云虎二人相约在洛水风雨亭欢饮共醉,那时云虎已然醉倒,身形半人半虎,我还以为那个和尚会吓破胆,没想到他看真切之后也没有一点惊讶,便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法渡几乎就要笑出声来。
这就是小白记忆里最初邂逅那一幕。
那个疯疯傻傻的和尚跑过来攥着他的手,激动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白皱着眉头打量着法渡:“你与我可是相识?”
法渡微微的点了点头。
无数的记忆就在此刻涌入了他的脑海。
白灵与落魄王爷相恋产子,虞天为救白灵性命向归溯求助,遭拒后怂恿小白一同盗取血舍利。白灵死后小白水漫金山,最后被易国师困在镇妖塔底。
“喂,本君问你呢!”小白直盯着法渡的脸,表情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