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风谈不上刺骨,仍能带来些微的寒冷。一路紧赶慢赶,终在第二天早上到了沉府。
严佑牵着她往沉府里面走,一个傻乎乎的不做多想,一个顺理成章并不介意,牵着牵着,越发自然。
对于姜落而言,这只是两只手放在一起而已。
云枝瞄了一眼牵在一起的手,又想起昨日早晨姜落犯困时,严佑让她拿来毯子给姜落盖上。
两人的表情相互之间仍是陌生的,没有分毫黏腻。这她有些看不透他们的互动——总觉得到了很亲密的地步,又好像不是。
两人由仆从领往正厅,一眼便瞧见坐在那里的沉千海和梁芸梦。
沉千海的视线在两人相互牵着的手上做了短暂的停留,随即与严佑对视,和蔼一笑。
姜落点了点头,“……爹。”
这种称呼她很难适应。
沉千海冲她笑了笑,故作揶揄,“小瑜牵着自己的夫婿,还紧张什么?”
显然是因为姜落喊的那声爹有一瞬的犹豫,虽然极其短暂细微,但还是被严佑捕捉到了。
情绪有些平淡,不太像一个出嫁的女儿回门时的反应。
沉千海加上这么一句话并没有任何问题,无非是想安慰一下女儿回门时的怯意。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严佑已经了解到了姜落身上的钝感,眼下沉千海的行为有了打圆场的嫌疑。
他察言观色向来敏锐迅速,说是精明老练也不为过,何况他本身对这场婚事还有颇多疑问。
他尤其不明白这场婚事到底是谁同意了,种种之间太过违和。
敬茶后,梁芸梦以体己话为由将姜落带回了内院。
姜落一推开房门,便被人结结实实扑了个满怀,熟悉的梅香让她愣了愣,再是伸手回抱住。
沉妙瑜那些日子黏她得很,这感觉算不上陌生。
“小瑜!”梁芸梦低声呵斥了一句,赶紧将两人带进屋里,谨慎地朝外面看了几眼,随后关上房门。
梁芸梦无奈地看了沉妙瑜一眼,警告之意尽在不言中。沉妙瑜冲她吐了吐舌,俨然一副知错不改的样子。
“落落姐在严府过得如何?他们有没有欺负你?那个严二公子……”话说到一半,沉妙瑜忽然瞥见姜落手上明晃晃的玉镯,一时思维跳脱,“咦,这个玉镯真好看,是严二公子送的吗?”
“是蒋夫人。”
沉妙瑜低头细细打量了几眼那镯子,侧头望向梁芸梦,见到她点头沉妙瑜才放心下来,不过嘴上依旧嘀咕着,“不过我新看的话本上说啊,有的恶婆婆惯会用那些手段了,身上戴的嘴里吃的都得小心些。”
沉妙瑜潜意识里带些偏见,心直口快,不免又惹来梁芸梦的斥责。
姜落轻轻拍了拍沉妙瑜的手,“一切都好,莫要担心。”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笑了起来,姜落让她放心她便不多问,开始说起这几日的新鲜事,满脸的分享欲,说着一句又可以马上扯到另一个话题,像是无穷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
话有些过密,像倾倒一般急切,有了离别的影子。
沉妙瑜的行囊早就收拾好了,只等这次姜落回门叙旧后,便要奔向她心中的天地。旅程并非孤身一人,沉千海为她精心挑选了一男一女两个侍卫。
她在最后一刻的叮嘱上敛起笑意,语气严肃,“落落姐,就算被发现,也不打紧。沉家既然决定帮你,自然是考虑了最坏的后果以及如何承担。你的事若办好了,便告诉云枝,为你准备的和离书随时都能派上用场。”
“一定记得,先保护好你自己。”
姜落微微扬眉,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样的话应该会先从沉千海或者梁芸梦的口中听到。
她点头答应。
明媚的春光透过窗户映照在少女的脸上,光影交错。随风起舞的树叶扑向着阳光,花卉花枝招展。
芳菲伊始,后花园里满是馨香。
严佑和沉千海路过假山,边走边聊,试图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抓取到有用信息,两个官场人说起话来谁也不让谁,相互摸不清。
“贤婿与小女相处得如何?”
严佑温和一笑,“知书达理,落落大方。”顿了一下,接道,“可能是刚到严府,还有些拘谨。请岳父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