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唉唉的应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愁苦。
福字不由长叹一声,拉着乔智华往回走,却也是一脸愁苦,对他道:“乔大哥,回去要怎么跟花妮说李小姐的事儿?她那脾气,真爆起来,咱可劝不住。”
乔智华伸手摸摸后脑勺,苦笑:“实话实说好了,若是瞒着她,日后对出来更糟糕。不如现在说实话,她那脾气就一阵儿就过了。况今儿出海得了这许多东西,正是心情好的时候。”
福字点点头,两人刚走到村口,却被平安家的挡住了去路。
福字忙问好。
平安家的看了看乔智华,对他道:“你还在这儿胡逛!你爹搬着箩筐回家,在门口被台阶绊了一跤,不知道摔的怎么样,神医正给他瞧着呢,还不回去伺候着!”
乔智华听说这个,撒腿便往家里跑去。
福字也跟着焦急,要走,却被她一把拽住,道:“福家呀,我是哄那混小子的,因为有话要跟你说,他在旁边碍事。”
福字一时红了脸,赤眉白脸的埋怨道:“你这个嬷嬷好不晓事,可有拿这事哄人的!也亏得是乔大哥,换个旁人,岂不跟你吵翻了天!”
平安家的将她拖到墙角边,赔笑道:“福姑娘,婶子可不就是知道那孩子的脾气才敢这么哄他么!我实在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福字问她。
平安家的左右瞧瞧,无人,方才开口道:“你家妮儿她不止出这一回海罢?这船这么结实,出去一回拖这么多海货回来,就是两天出去三天结网,不出一年,你们家也该成为全村首富的了。”
福字嘴角含笑,听她继续说下去。
“福字呀,我分鱼的时候上船看过了,妮儿用的这拖网,是一次性的,用这一回就烂了不能再用,下回出海,还要用网吧?”平安家的一脸期待的望着福字儿。
福字儿明白了她的意思,掩嘴笑道:“婶子,你这可是高看我了,这又不跟着出海,又不懂这些,你若是想跟妮儿做生意,只管去找她商量,只跟我在这儿混缠一点用也没有。”
平安家的咳的叹一声,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道:“福字呀,我对你可是真心好的呀,只是大能那熊孩子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不能娶你进门,我也心疼着呢。可是我家大能对不起你。
他回来这几趟,哪一回我不狠狠的骂他!光只知道娶个好看的,好看的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天天就知道在炕上躺着,饭也不会做,针线也不拿,支使她干点活儿,她权当没听见,我成天价的伺候着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她还时不时甩脸子给我看。
我后悔的哟,就差拿头去撞墙了!这一回大能回来,我就跟他商量,把那娘们休了!就是个天仙,我们也不要!供不起她!你若是不嫌弃,我让大能再娶你,当你头一婚,三媒六证聘礼婚书一样不少你的……”
平安家的还欲说下去,福字忙阻止了她,正色道:“婶子,你这可是些什么混帐话!也只在我跟前说说就罢了,若是说到别人跟前,以为我施了坏心,挑唆你们婆媳的关系呢!
你想跟妮儿讲渔网的生意就自跟她去讲,可别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别说妮儿不听我的,就是她听我的,我也不能因为私心去跟她说这生意上的事儿,若是你的渔网当真织的好,你跟她说,她自然会用,若是织的不好,不当用,就是我说她也不会用。”
说罢,朝她施个礼,转身便走。
平安家的本是兴兴头头的来找她,却是碰了一鼻子灰,也是生气,望着福字的背影朝地上啐一口,又扇了自己一巴掌,骂道:“你个老虔婆,真是一步错步步歪!早知道这妮儿有这样通天的本领,当初何必念着那点旧情意,得罪她呢!倒叫现在不好跟她开口说这事儿。”
不提平安家的兀自后悔。
且说福字走回家,乔智华正在井台上洗鱿鱼,福字惊讶的咋舌,乔智华见状便是笑道:“那老婆子找你是想走个后门把自己织的破网卖给丫头吧?”
“你又知道了?”福字儿越发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还用问?瞧她那神气就是这样子,编个瞎话支开我,好跟你说的嘛。我爹那箩筐鱼虾是高大哥帮忙搬回家的,若是当真摔了,还用等她告诉我,早就有人去海边告诉我的嘛。”乔智华笑道。
福字蹲下来帮他舀水,心生佩服,点头道:“妮儿跟我说你是个精细有心眼的人,我还不信呢,一直觉得你是个憨憨,原来是我错看了你。”
乔智华哈哈一笑,举着手里的大鱿鱼问福字道:“知道这是什么鱼么?”
福字认真瞧了瞧,点点头:“小的见过,这么大的倒是头一回,到底是有船的好,能弄回大鱼来,我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跟着妮儿啥都能见识,都能吃上。”
“说鱼呢,又扯上你这辈子了。”乔智华笑着打断她:“丫头说晚上做个椒盐酥炸鱿鱼圈给咱们吃呢。”
“椒盐酥炸鱿鱼圈?”福家重复一遍,一脸惊奇:“椒盐是个啥?鱿鱼圈又是个啥?酥炸我倒是懂。”
乔智华又是一笑:“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这名字就好吃,丫头做的饭就没有不香的,做出来都是能馋哭隔壁小孩子的。”
提起隔壁小孩儿,福字的面色一落,叹了口气。
乔智华觉得奇怪,问她怎么回事。
福字抬眼朝屋里望去,见花妮正在炕上哄成才睡觉,便就压低声音道:“老房子隔壁那两个孩子你知道吧?”
“细成和细民?”乔智华道。
福字点头,声音越发低:“细民他娘要改嫁,不肯带走两个儿子,却要把房子卖了拿钱走。她婆婆你是知道的,岂是个省油的灯,婆媳两个吵的天翻地覆,大街上动起手来,两人都挂个彩。”
“挺有意思。”乔智华道。
福字伸手推他一下,又道:“你别当我是说八卦给你听呢!我是听六婆跟我说,细民他娘把陈七的死都推到了妮儿身上,说是妮儿害死他的,要上家里来赖着妮儿出钱养活两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