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倒也并不饶弯子,竟有问必答。
柳莺莺道:“夫人如何能保证我会善待十七公?子?”想起了那日在老夫人院里,听到孟氏娘家人来闹,不由道:“夫人从娘家挑个合适的人过?来照顾十七公?子岂不更妥么?”
孟氏却笑了笑,道:“我也想,可那些俗物,哪能入得?了老爷的眼!”
孟氏眼里满是不屑一顾。
说完,又笑着看着柳莺莺道:“你若愿意,我会在临死之前,将这后院清理得?一干二净,保你日后进门一帆风顺,一生顺利无忧。”
孟氏真心说着。
却见柳莺莺想了想,直接迎上了孟氏的目光道:“夫人这般竭力为我谋划,我可需要拿什么来换?”
柳莺莺直定?定?地看着孟氏。
却见孟氏瞬间露出了一抹赞许神色,不多?时,朝着春眠看了一眼,春眠立马从里间端出一碗汤药,孟氏瞥了眼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柔柔笑道:“你只需将这碗绝子汤喝下,往后你便是这座知春院的女主人了。”
此话?一出,屋内骤然一静。
这时,里间骤然传来一阵砰地声响,而?后,桌面上的茶碗滚落在地,瞬间应声而?碎。
像是有人将桌上的茶碗拂到了地上。
柳莺莺下意识地抬眼朝着屏风后看去,里头有人?
却见里头黑漆漆的,看不出任何内情。
这时,便又见孟氏继续道:“别?这样看着我,想要攀附高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例如我,付出了健康和生命,你不过?是绝子而?已,便能攀上这绝顶的富贵,享一世清福,还可让你整个柳家跟着鸡犬升天,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划算,不是么?”
“唯有饮下此汤,我方才?安心将钰儿交给你。”
孟氏倒是一片赤诚。
却见柳莺莺蓦地笑了笑,道:“夫人怎知,我非得?走到这一步?”
“因为你现在走的路,皆是我当年走过?的路,若非为了攀附高门,你怎会千里迢迢投奔沈家?既来了沈家,当知这高门并非那么好攀的,六哥儿那儿撞的钉子便是最好的例子,再往上你够不着,往下你又瞧不上,而?老爷这里,已是整个沈家中?你最好的选择了。”
“可惜,老爷这条路,我走得?并不顺,不过?若是换作是你,怎知不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呢?”
“夫人这话看似说得极为在理,可细想之?下其?实不?尽然也,五老爷这条路我走不走暂且另说,便是当真要走,好似也并不?用急于一时,毕竟,未来——我们?还来日方长,不?是么?我应当还没有急迫到要赶在这档口紧急服下一碗绝子汤的地步罢,我如今不?过?十五,还远没有到达恨嫁的地步,高门?虽难攀,可夫人该知道大俞可不是只有沈家一座高门?,沈家的大?门?里也不止只有一位五老爷,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高门?攀不?上,还有中门?低门?,这个世界永无绝路,为?何我偏偏要踏上一条绝户之路?我可没有那般大度,牺牲小我造福全家,我的人生信条可是牺牲众生成就小我,是也,夫人方才的那番说辞对我而言实则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再者,夫人说我现今走的路皆是夫人当年走过?的路,这句话不?假,可是夫人若说我走的路与夫人一样便会得到同样的结局的话,这话恕莺儿无法苟同了,要知道路虽是同一条,可走的人不同不代表终点也会一样,就像同样在月湖,夫人落水是等死的那个,而我却是救人的那个,我与夫人能一样么?”
“何况,依莺儿在沈家待了这两月的了解,沈五爷的亲事老夫人有权利决断,沈五爷自有权利做主,唯独夫人……做主的能力相对微弱,今日这碗绝子汤,若莺儿五岁时,没准真能?被夫人哄着喝下去,可不?巧,今儿个莺儿十五了,夫人可甭想唬了我去,今日之?事,莺儿便权当作夫人与莺儿开了个玩笑罢了,不?会往心里去的。”
“夫人身子虚弱,与其?在这儿逗弄小辈,倒不?如安心养病,没准病好了,便没得这许多烦扰了。”
“大?姑娘还在外头候着,莺儿便不?在此打扰夫人养病了,祝夫人安心养病,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