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外头有人。”九爷:“嗯,我让孙福在收拾院子,这两日就彻底弄好了。”九爷凑近闻了下他身上,谢璟身上有淡淡奶香,像个小孩儿。谢璟躺了一会,又说想起,这次九爷没拦着,松开手让他去了。谢璟站在一旁穿戴好衣裳,这是来沪市之后新做的一身儿,是这边常穿的学生装,和北地的略有不同,上身更为挺拔一些,九爷瞧着满意,招手让他过来,替他系了纽扣。谢璟垂眼片刻,慢慢道:“爷以前也送过我一身这样的衣服,那会还以为要送我去北平念书。”“恶人先告状,”九爷捏他鼻尖,“你知我离不开你。”三楼卧室窗前可以看到外头院子,隔着薄纱隐约瞧见有人在种树,谢璟正在看,九爷在后头抱了他一下,下巴抵在他发心,轻笑道:“璟儿不用担心,就当在家中一样。”谢璟起初未能理解其中意思,等出去之后在院子里看清新种的那棵树之后,才反应过来。孙福管事亲自在一旁盯着人填土浇灌,瞧见他来,笑着道:“小谢瞧着怎么样,是不是和咱们以前在北地时候那棵一样?爷前几日一来就让我去寻柿子树,还得要能结果、要甜的那种,我找了几天才从普陀山找来一棵,这不赶紧种上了,秋末就能吃上柿子了。”院里多了一棵柿子树,树身高大,枝干浓密。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谢璟抬头眯眼看它,当真和在北地时一样。九爷怕他不适应南下生活,把他最熟悉的一切都搬来陪他。休整几日,很快就有人带了拜帖上门求见。白家有四处大商号,北地为首,其次为东、西、南三处商号。东边沿海商号多在胶州湾,经营商号和洋行,生意做得颇大,多为布匹、染料等生意,近几年九爷当家做了不少机器买卖,东边商号也经手了许多纺织机、印花机一类,大掌柜听说九爷南下提前几日就来了沪市,只等着九爷休整好之后递帖子拜见。大掌柜是鲁地人,也是高大个子,穿了长袍马褂进了书房跟九爷谈了片刻。大掌柜道:“爷,沪市排外,若要建厂倒是也可以,但此处纺织浆染厂众多,怕是不好再入手,还需再等时机。”九爷道:“不做那个,我之前问你要的染料厂的几个熟练工人,你可有带来?”大掌柜不解其意,但还是点头道:“人都带来了,可是爷,他们只会做工并不懂配料。”九爷道:“会做事就够了。”白家在沪市生意少,笼统算来,也就白虹起之前小打小闹投了个车行,再无其他。正因是一片空白,也更为好打理,九爷在书房圈画数日,很快留学生们也陆续到了。王敬秋和其他几个留学生经过三个月奔波,人都瘦了许多,但看着精神很好。九爷让他们进来,问话时,几人说起厂子头头是道,显然这几年扎实学习了,一路上也做了充足准备,还有人写了厚厚一叠策划书递交到上去。九爷略翻看一下,里头的热忱倒是让他十分赞同,合拢上之后对眼前几个年轻人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几日,等过两天跟我出去一趟,正打算在东郊购入一家染厂,你们所学皆可派上用场。”几人答应一声,下楼去了。王敬秋走在最后,他看了一眼九爷书房里的清案,上头摆着一盘佛手和一盘番木瓜,他鼻尖动了动,闻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番木瓜熟透,散发着桂花和橘子的香味儿,是他这些年在国外能记住的关于家乡最后的记忆,仿佛回到了数年前在东院书房拜别黄先生的那一刻。此去经年,奋然无悔。九爷谈了一家染厂,还打算买入东郊的一片厂房,做一些实业工厂,纺纱染料都在计划之中。谢璟陪着九爷外出,忙碌了几日。这日,九爷接了宴会帖子,准备出门。谢璟伺候他穿了衣裳,正在整理衣襟,九爷开口道:“你家中之事已查到一些,事情有点儿复杂,还在确认,等过段时间查清了跟你说。这几日都是些应酬,我带白二同去,给你放几天假,也回去陪陪家里人。”谢璟答应声。九爷又道:“你去张虎威手底下挑几个人,初来乍到,让人跟着你也安全些。”谢璟道:“好。”谢璟自己去护卫队点了四五个人,都是平日里和他一同上山打猎的人,年轻利落,骑马射击都不错。谢璟带人回了家中,跟寇姥姥只说是升职,没说是九爷派来保护的人。寇姥姥信以为真,等护卫队其他人送下谢璟离开之后,老太太叹了一声道:“这样也好,比起依靠旁人,还是得自己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