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医用酒精很快就做成了药棉,用两片纱布固定之后,做成厚棉口罩,口罩成本极便宜,医用酒精来的又及时,医护人员和患者几乎人手一个,解决了大难题。在遏制了源头之后,又加上天寒地冻,疫情没有散播多少,事情逐渐开始好转。仅半月,就没有新增病例。腊月。谢璟不敢外出,他一直在东院守在九爷身边。九爷前些日子的风寒未散,一直有些咳嗽,但是并未发烧,也没有其他症状。即便如此,谢璟也还是担心,日夜不离开。没有人上门拜访,省府的生意也停滞数日,一时间日子都过得慢起来。东院里有家室的人都已回去,只留了些单身的护卫和粗使打扫在。谢璟在院中,爬到树上去摘柿子。院子里的那棵老树已有年纪,枝干要高一些,树梢上挂着的几颗红彤彤的柿子尚在,顶着昨夜的一层落雪,被衬得像是一个个小灯笼似的。九爷站在游廊下看他,眯着眼睛见他爬高了,开口提醒道:“树枝太脆,摘几颗就够了,下来罢。”谢璟在树上答应一声,听话下来,只是一只手兜着衣摆,单手爬下来的,最后更是从低枝上蹦下来,猫儿似的轻盈,落地都没声音。九爷一直瞧着他。谢璟兜着那几枚柿子,跑到游廊底下仰头去看九爷,挑了里头最大最红的一枚给他,额上顶着细汗笑道:“爷,你尝尝?”九爷拿起来把玩几下,没吃。谢璟自己低头挑了一个,剥皮吃了,柿子已熟透冻过之后冰凉凉的带着一股甘甜,一直涌入腹中,冬天吃这个果然更有滋味。他吃了两口,忽然抬头瞧见九爷没吃,就叼着嘴里的柿子,双手兜起衣摆把其余的往前递了地,示意九爷随便挑,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带了一点小小的疑惑。九爷抬手给他擦了额上的汗,没再拿,只问道:“为何今日突然想起摘这些?”谢璟用手拿着慢慢吃,比他还奇怪:“爷一直看外头,都瞧了一上午了,难道不是想吃?”九爷失笑,点点头道:“对。”他其实是想画,昨夜落了一场雪,倒是衬得枯枝、落雪和红柿有几分意境,不过现在已经光秃秃的了,全被谢璟一股脑摘下来,捧到他面前。谢璟摘了太多,九爷让人拿了一个白玉盘子过来摆好,画了一幅“事事(柿)如意”。谢璟一直等他画到一半,才猛然领悟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九爷招手让他过来,握着他的手教他画,谢璟心不在焉,都不敢看那几枚柿子。九爷手撑在他身侧,在耳边低声问:“不想画,那就写字?”谢璟点头。他练习了几日,倒是也有点自信了,感觉字比之前还好上许多。只是写了一会,谢璟就有些心猿意马。他以前,头一回的时候,就是在这处书房里。那时他给九爷侍疾,彼此慢慢接触下来,刚对九爷有了好感,但是紧跟着九爷就控制不住越了界,九爷一脸严肃问他是否是“故意引诱”——仔细想想,或许九爷从一开始盯着他看的时候,这位自己就动了心思。若不然他不过就是碰洒了水,给爷擦擦衣裳,何以就是“故意引诱”?谢璟身上发热,九爷觉察,低头问道:“璟儿?专心些。”谢璟专心不下去。他想“故意”一回。在南坊时他就做好准备,九爷又用了数月时间,让他一点点逐渐适应,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全是同九爷在一起的画面。有过去的,也有现在的,两世各有不同,但人一样,看似温和实则霸道,即便嘴里说得再好听,手上从未放开过分毫。谢璟忍耐片刻,忽然放开笔,手指和九爷的交叉握在一处,低声含糊说了一句。九爷靠近一些,“什么?”“爷,我想你事事如意。”谢璟偏过头,亲了他一下,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不放。九爷看他片刻,凑过来也亲了他额角、鼻尖,最后落在唇上。和以往一样温柔,但比以往更为热烈。……春宵一刻。故地重游。书桌上和椅子上已叠了一些凌乱衣裳,宣纸已脏。一旁的罗汉塌上,交叠的身影正在休息,呼吸略重。谢璟在罗汉塌上趴着,身上伏着最爱之人,呼吸交叠,一个接一个的吻落在耳畔,让他眼眶都湿润起来。九爷吮干了他脸颊上的泪,问道:“刚才都没见你喊疼,为何现在哭了?”他声音略微一顿,握着谢璟的手缓声道,“可是后悔了?”谢璟摇头,黑发散在枕头上,哑声道:“不后悔,我就是,好喜欢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