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白家九爷找您,怕是来者不善啊大当家,不如我去找二当家,让他们多带些人手来——”那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当家的一烟杆砸过去,一边从榻上起身一边痛骂道:“找什么人,你跟那位硬碰,怕不是嫌自己命长!”他转了两圈,又问,“白九爷为何找我们麻烦,可是哪里招待不周?”“这,这……”“这什么,快说!”“前几日七当家的和他们起了冲突,在戏楼打了一场,二当家的也不敢找白家讨公道,只借了您的名号,问他们要当日打人的武生,听说……那武生被白家九爷相中养起来了,二当家知道的晚,这会儿怕是来寻仇。”“糊涂!糊涂啊,老二和老七这两年被那帮洋毛子撺掇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今更是离谱,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大当家趿拉着鞋走了两步,气急败坏道,“北地白家,那是咱们能招惹的吗!你从后门悄悄出去,赶快些,去把老二和老七给我找来!”“可七当家的被戏班那个武生打成重伤,如今还卧床不起啊。”大当家的瞪他一眼,骂道:“我管他是死是活,就算是躺在床上咳血,也给我连人带床抬来!”那人连忙应了一声,匆匆去了。那日被谢璟打成重伤的人名叫李德发,他挨了谢璟几棍,回去时候又赶上落雪,抬回去冻了半夜一时伤了肺腑,这会儿还真是下不了床,咳着血被抬了过来。大当家的下楼之后,只看到一帮兵,面容肃杀,押赴一般带他去了不远处一家茶楼。九爷包场,已坐在那里等着。黄人凤茶楼里安静。但并不代表人少,九爷身后左右各站一个护卫,两侧皆是整排荷枪实弹的士兵,排列站好,长枪背在肩上,枪管泛着幽冷铁光。九爷喝了小半杯茶,抬眼看向进来的人。青龙会大当家一进来就有些腿软,他已不是早几年敢打敢拼的年纪,享了几年福,越发容易露怯,强撑着面上不显露什么,走到跟前,跟九爷行礼问了一声好。九爷茶杯在手上转了半圈,问他:“你是青龙会大当家?”“不敢当,兄弟们抬举,平日里这么喊一声罢了。”大当家回了一句,强装镇定。门口传来响动,有几个黑衣打手抬了一顶担架上来,上面躺着的是七当家李德发,大约是跑得急,即便躺在担架上也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刚一停下放在地上停稳,就忍不住连声咳嗽。大当家看了那边一眼,使了眼色给对方,让他开口说话。李德发面色惨白,额上渗出冷汗,梗着脖子咬牙道:“我们兄弟不知那戏班武生是九爷的人,多有得罪,只是我已被他打成重伤,前几日也并非寻仇,只是想找人出来询问几句……”九爷放下茶杯,淡声道:“你不配。”七当家的脖子上青筋鼓起,一双眼睛瞪向对方。大当家的毫不客气,上前给了他一脚,差点把人从担架上踹下来,连声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来的路上,我不是吩咐人与你说了?见了九爷,好好儿认错,还懂不懂规矩!”他骂完又转身对白九拱手,“九爷,我这七弟年纪小了些,做事莽撞了,还望见谅。”七当家年轻气盛,被踹了一脚才垂下眼,被遮挡起的眼神里满是怨毒。九爷道:“大当家不必如此,我瞧你这位七弟不是不懂规矩,只是背后有人撑腰,想换个规矩罢了。大当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毕竟这样的人,可不止一个。”大当家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一时拿不准九爷话里意思。正揣摩着,就听到外头有军靴声响,还有人叫嚷的声音,很快有一个人被拖了进来。那人右腿腕骨诡异扭曲到内侧,拖上来的时候裤腿那已经被血湿透了,硬是拖了一道血痕,被两个士兵毫不客气扔在门厅当中。大当家的认出是青龙会的老二,一时有些吃惊,他这个二弟平日里总被人说是老狐狸,向来从不吃亏只有占便宜的份儿,被凌虐至如此狼狈更是头一遭。大当家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对方,却被士兵拦住了,他有些怒了,质问道:“我敬你是北地白家之人,礼让三分,不过是下头人起了冲突,也赔礼道歉了,你还待如何?!如此设下私刑,折损我门下两位兄弟,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后头跟过来的一个军官穿了一身毛呢料军服,腰上系了皮带和枪托,手持一根乌黑油亮马鞭,一脸冷意走过来,“那你可知他去了何处?”大当家怒道:“不管去了何处,也不当受如此私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