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没有别人,只给爷留了一份儿,我都只得了一勺尝尝,真的。”九爷这才点头应了,让他去端来,味道清淡,是他喜欢的口味,但也只吃了小半碗就放下勺子。谢璟给他捏肩,手刚落在肩上,没捏几下,就被九爷覆了手上去握住了,九爷淡声道:“我教你那么多,几时教过你伺候人?”谢璟道:“我愿意的。”他手慢慢在肩头那捏了几下,低头凑近一点,在九爷耳边道:“爷,我自己愿意伺候你。”九爷手上力气松了几分,显然被哄得松动,但依旧口气不快道:“你帮我,是一回事,给别人端茶倒水是另外一回事。”谢璟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是不痛快他去小花厅。想起这茬,谢璟心里也有点儿别扭,毕竟有他这个先例在,实在拿不准这次到底还会不会有人留下,手上力气都卸下去几分。九爷顿了下,又道:“我也不是斥责你,只是你……你不一样,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知你年少好奇,但切记不可贪玩懈怠,知道么。”谢璟在身后答应一声,手指揉肩,几下之后又落在九爷领口那,从后头看像是抱着一般。九爷笑了一声,拍他手背,“又怎么了?”谢璟手指拨弄他领口上的纽扣,问道:“爷,这衣服的扣子是什么做的?晚上看会发光。”“不过是几枚母贝,衣柜里应当还有,你自己去拿一件,送你就是。”九爷身上穿的是居家的长衫,轻薄而软,领口衣襟上几枚小巧母贝内扣,只露出边角一点光泽,含蓄隐忍,光华内敛,一如他人。谢璟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相仿的,他这半年虽长高了点,但依旧只到九爷的肩膀那,穿上九爷的衣服像是小孩儿穿大人衣衫,衣袖都卷起两下,露出一截手腕,低头系纽扣。谢璟弄了半日,依旧有些笨拙,九爷招手让他过来:“刚才不是还帮我弄,怎么反过来,自己穿不上了?”谢璟走过去,长衫略长,踩在脚下踉跄两步差点绊倒,直撞到九爷怀里。九爷扶住人,笑了一声,干脆让他面对面坐在膝上,抬手给他系了纽扣,“别动,我给你扣好。”谢璟坐在他腿上,微微动了下,“领口不舒服。”九爷道:“太紧?那解开一颗扣子。”他抬手的时候,谢璟手指也覆上去,盖在他上面跟着学了一遍,问道:“爷,这样?”“嗯。”“我学会了。”谢璟坐在他膝上,慢吞吞系扣子,北地晚上的暑气已退,但九爷看着他的手指和半解开的薄衫,视线落在那里片刻,觉得有些热。外头传来琵琶声,如泣如诉,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九爷下意识扭头去看窗外,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啪嗒”一声,一枚母贝扣子蹦落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不知去了哪个角落。谢璟伸手握住自己领口,扭头别开视线耳尖泛红,小声道:“爷,我做不好,太笨了。”九爷揉他脑袋一下,没忍住,拿额头轻轻碰了谢璟的一下,低声轻笑:“学了几天功夫,别的不见长进,力气倒是大了不少,手上这般没个轻重,还好爷养得起。”他拍了拍谢璟腰侧,让他起身,吩咐孙管事过来,交代道:“去外头交代一声,我素来喜静,东院夜里不要弄出声响,还有车来了之后,先送几人出去,会使乐器的、唱戏的送远些,太吵。”指印盖章曹公馆里刚送来的那些莺莺燕燕,来了白府不到半日,又一辆马车尽数给送了出去。九爷发话要送远,孙福管事就老老实实找了最远的一个小宅子,把人都安顿在那边。这些人住在了井水巷,离着曹云昭的小公馆斜对角跑出去条胡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但凡一出门正对着的方向就是曹公馆那边。好歹先让他们安置下来。曹云昭打了两次电话过来,最后一次是从津市打来,听着声音甚至疲惫,托孤一样,说了许多的话:“白九,这事儿确是我没打招呼,可我也不知道会闹成这般……”白九爷问道:“何时回来?”“反正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家中意思是要送我去留洋,具体归期也说不准,家里老爷子脾气实在太大,身体又不好,我不想气着他。”曹云昭叹了口气道:“还要劳烦你帮忙照看一二,若是有人要走,就给封银元,让她走吧。”白九爷反问:“你就不担心等你回来的时候,都跑了?”曹云昭笑了一声:“跑了也好,我原本就没打算拘着他们,由他们去吧。”曹云昭不缺钱,送来的这些人实在是家里容不下,打过电话之后,又让曹公馆的管家给送了两趟钱,数目足够让这些人踏踏实实住上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