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林萱的眼睛,笑着问:“前世,若由我主动来牵你的手,你会不会坚定的相信,我爱你是真的。”林萱俯身,堵住他的嘴,不想听他说废话。裴云瑾搂着她坐到自己膝头上,加深了这个吻。瞧,每当他愿意放她自由,她就要飞走。她飞不走的,无论她飞多高,他都能将她找回来。他精心养着的小云雀儿,一心只想变成大雁,飞向自由的天空。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可怕,云雨雷电,暴禽猛兽,还有捕鸟的猎人,每一样都能要了她的命。他都还没来得及施展手段,她就自己飞回来了。朝堂争斗,阴谋眼谋,远不止这些手段,他还准备了很多计策,完全没来得及施展。或者,他太过高估吕思净的智商。如今的吕思净还太年轻,裴云瑾将前世与那些世家大族和权臣相斗的策略用在他身上,就如同拿着锋芒毕露的利刃去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幼童。坚硬的石头轻轻碰上鸡蛋壳子,“咔擦”一声,发出清脆的响声。蛋液肆流,不堪一击。与情爱上,他陷入迷雾的弱者,需一步步摸索着前进。走错一步,便前功尽弃,只能重头再来。与谋略上,他是天生的王者,那些在权利面前苦苦挣扎的人,在他眼中,如同被放牧在田野的牛羊驴马。他将放牧的鞭子一挥,这群牛羊便乖乖往哪里去。裴云瑾捧着她的头,停下,看着她湿润透红的唇,和她冷得不近人情的眼睛,微笑着再次问:“萱儿,你还没有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借钱给你。”他知道自己有多狠心,因为对自己太狠,便失去了痛觉,不知道自己一个细微的举动,就能让人心碎。所以,她才会哭着离开。既然他永远无法理解她的柔软,那便只有让她的心越来越硬,变得跟他一样硬。当她和他站在了同一个高度,才会理解他的孤独和无奈。在此之前,他只能狠心地看她流泪,等待她的眼泪慢慢干涸。她说宁愿跳进湖里喂鱼,也不愿便宜了他,那他就将湖里的鱼全部杀死。她说再也不可能喜欢他,可是她那么好,除了他自己,将她交给谁照顾他都不放心呢,怎么办?他离不开她的。前世,就算她死了,他也要自焚于锁鸾宫,跟她一起回到这里。这是上苍对他的垂怜,否则又何必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再重来一遭呢?可惜他来得太晚,她已经翅膀硬了,可以大胆的离开他,逃离他对她的控制。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她学再多本事,也敌不过他的手段——前世她拖着病弱之身,虚弱得连一场正常的欢爱都承受不住。他没有对她用谋略,只是因为不舍得将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罢了。这辈子,她健康且倔强,不怕吃苦。那正好,他不介意对她使出谋略和手段,让她知道这个时间的规则。他已非昔年那个懵懂的少年,是重生而来的帝王,他要的东西,从来没有逃得掉的。这辈子,他迷恋的不止是她的身子,还有她的心。他要林萱从身体到灵魂,完完全全向他臣服。林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没想到却被他拒绝,微微有些错愕。但她不肯放弃,想起兄长,她心里有了无限勇气:“裴云瑾,我低声下气的来求你,求你帮我救出我哥哥。就算看在我前世跟过你一场的份上,我求求你。这些钱,你借我三年,等我救出兄长,我们兄妹必定会如期还你。”她又乱用“我们”这个词,这个世上,只有她和他,才是她的“我们”裴云瑾笑着看她,手指慢慢移开。“你要借多少?”“一千五百万两。”“一千五百万两。”裴云瑾笑了笑,对她刮目相看,“你居然在半日内自己筹到了一千五百万两。”一千五百万两,是南境半年的的税银。她因为这一千五百万两,不得不向他低头。而吕思净欠的那三千万两,是河南道半数富户愿意将良田按照半价还给灾民的条件。这世间风霜雨露,处处充满无情,离开他的庇佑,她的萱儿如何能支撑住一片天空,独自承担着恶毒的凄风苦雨呢?“萱儿。”裴云瑾紧紧搂着她的腰,与她额贴额,鼻贴着鼻,含笑道:“我的妻子是出了名的吝啬,我的钱,得不到她的准许,从来不轻易借给旁人。”滚烫的泪,滴落在他的脸上,不知是善心的泪,还是被感动的泪。他温柔的吻着她的眼睛,将她掉落的珠泪尽数吞下,连同她的苦涩和悲伤,一同吞入腹中,与她共同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