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看。这是你们女孩子看的,我怎么会翻开看?”他急匆匆的反驳,更像是承认自己已经看过。林萱匆匆翻到书中间,看见鸾鸟放迷烟晕倒那书生,然后自荐枕席的情节,也不由自主地脸颊通红,匆匆把书合上。昨日在城门口分别时,她对阳蒙有愧,不敢接受阳蒙的心意。但当她昨晚跟裴云瑾撕扯一番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忽然又改变主意。昨夜她气冲冲从晴云阁离开,回了青玉宫,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裴云瑾也重生了?而且他还知道她也重生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像在狩猎,冷冷看着她自投罗网,慢慢挣扎。重生到十岁后,她原本已经忘掉那段不愉快的记忆,是裴云瑾的不断靠近,让她觉察到了危机,才会通过梦境回想起从前的往事。若非如此,她、她只怕又要重蹈覆辙,再次喜欢上裴云瑾,成为他的宠妃,重复前世的痛苦经历。她再也不要过那样的生活。原来的她对裴云瑾没有恨,是以为上辈子的裴云瑾和这个裴云瑾不是同一个人,她虽然睚眦必报,却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若裴云瑾也重生了,她的恨便有了着落。没错,她不会再爱裴云瑾了,但是却也不妨碍她将痛苦还回去。初夏的暖风吹来淡淡花香,路边的朝颜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摆。林萱见他不说话,主动道:“谢谢你的鸭脖子和话本。你昨日说,等到你休沐日那天,带我去你外祖父的镖局看看,这话还能作数吗?”“当然!”阳蒙突然抬头,眼睛里亮晶晶,充满了欣喜。因为太过高兴,不自觉敞开了嗓门,声音都有些震得林萱耳朵疼。两个人站得这么近,林萱抬头看他,才发现这少年肩膀比她的头还高,这样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像是头威风凛凛的巨兽。她感受到莫名的压力,不由得后退了半步。阳蒙发现自己太唐突,吓到了她,又害羞得低下了头。林萱怕他不自在,笑着问:“我这样主动来问你,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矜持?”阳蒙抬头看她一眼,又匆匆低头。“你若再矜持,我便会觉得失去所有希望,再不敢出现在你跟前了。”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前方的角楼上,有两个人将湖边的景色尽收眼底。阳奇锋拱手道:“我已经警告过他,贵主不是他能肖想的人,可是这小子竟然没有听进去!”这话说得裴云瑾脸疼,他总不能质问阳奇锋:你儿子为什么不听话?他只能咬牙笑道:“萱儿最近在跟我闹脾气,喜欢胡闹。希望贵公子不要误会,以免将来陷入情伤。”阳奇锋不知其中内情,叹道:“这傻小子行事太冲动,若能得一回教训,也是他的福气。”裴云瑾点点头,但笑不语。只是,他脚踩过的地方,青砖忽然裂开了一道厚厚缝隙。裴云瑾看着阳蒙和林萱有说有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原来那时候,林萱看着他与沉月有说有笑,也是这种心情吗?他还责备林萱不懂事。裴云瑾明白林萱为什么要杀沉月了。就像现在,他也很想跑过去杀了阳蒙。阳奇锋看着裴云瑾杀气腾腾的眼睛,又看看情窦初开的儿子,只觉得这是个解不开的死结。裴云瑾收回视线,拍拍阳奇锋的肩膀,大度道:“今日天气正好,不如邀上贵公子一起去校场比试一场?”阳奇锋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他看来,别的事可以退让,唯有拳脚功夫不能认怂。习武之人,对于杀气有种天生的敏锐直觉,阳蒙抬头,看了一眼角楼的方向,然后引着林萱朝另外一个方向走。阳蒙道:“昨夜陛下命人在湖里投入生石灰,前面的湖里都是死鱼的腥臭味,别再往前走。”林萱笑着点头。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裴云瑾。是因为她说就算再一次跳进湖里喂鱼也不会原谅他,他才以自身为饵,设计将湖中的锦鲤杀死吗?又何必大费周折呢。这辈子,无论他再做什么,她也不会被感动。令人欣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裴云瑾似乎很忙,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直到四月十八,汾阳郡主家的大公子娶妻。别人的婚宴林萱可以不去,但汾阳郡主亲自来给她下帖子,她不能拒绝。汾阳郡主是真心疼她的。新娘子是江宁那边的显贵世家,家族繁荣,来的宾客也很多,就连正山书院的院长,以及教过她规矩的秦夫人也来参加这次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