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在默默挑选囚禁她的地方,目标清晰,计划缜密,可他看着眼前满脸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心底坚固的城墙似裂开一点点间隙。裴云瑾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极力的隐忍,似乎已经忍到极限,还带着些许紧绷,他怀疑自己即将迸裂。猝不及防间,女孩已经站上凳子,她原本比他矮一个半头高,站上凳子上后,又比他高出一个头。她站上了凳子,捧着他的脸,在他唇瓣上轻点一下。“铭泽哥哥,我喜欢你呢!”明知她说的是假话,裴云瑾也甘之如饴,谎言总比实话更动听,意料之中的凌迟并未发生。冷不防下巴又被咬,她骂得娇俏又蛮横:“你不是学什么都快吗?怎么就没学会怎么讨女孩子欢心?你这样凭着自己的心情,一会儿将我带到假山洞里,一会儿又把我带回自己房间里,还总用这种杀人的眼神看我。我说我喜欢你,你能信吗?”林萱也不指望他能像吕思净一样懂自己,吕思净把对妹妹的感情都寄托在她身上,偶尔她还没开口,吕思净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是生气裴云瑾总把她当猎物看待,有种势在必得的野心,又那么执拗,还莫名指责她有野男人。她又没跟裴云瑾成亲,她是自由的,哪怕她拥有满院子的野男人,也碍不着他裴云瑾什么事。没想到裴云瑾却说:“我信。”她说什么他都信,让他去死都行。因为他可以把她的假话变成真的,哪怕生和死也不能将他们分离。林萱狐疑的皱皱鼻子,带着七分不信,三分嫌弃。裴云瑾只是笑了笑,却不肯再多说。她总害怕自己杀他,为什么?这一世,他从未在林萱面前杀过人。看来带她走这事急不得,至少得等她不再害怕他。得让她彻底相信他的归属权在她那里,才能带她走。裴云瑾目光沉沉,漆眸清透。他从紧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立刻想到另外一件事:“京城里,哪些不长眼睛的欺负过你?”“倒也不算欺负吧,她们都自持身份尊贵,不跟我一个小孤女计较。”她从小便被京城贵女排挤,却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她有惠兰和红豆,还有巧儿。少些人打扰,日子反而更自在。“既然姚允正接近你目的不纯,那你觉得‘失足坠河’与‘人间蒸发’两种下场哪个更适合他?如果你有其他手段,也可以说给我听听。”林萱微微愣怔过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窒息,好奇裴云瑾最近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叫人去死?这些变化是在他去河南道之后发生的。在那之前,他虽然也固执、一意孤行,但他的情绪是可控的。从前的他温柔起来,林萱偶尔也会心动。可眼前这个裴云瑾,哪怕温柔起来,也让她毛骨悚然。就像刚才,裴云瑾问出“你会喜欢我吗?”的一刹那,她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多亏她急中生智,才将他安抚好。林萱无意识地将手指头放进嘴里,她为难时喜欢咬手指头,这个习惯上辈子就有。她自己没发现,裴云瑾却放在心里。裴云瑾以为自己说得太含蓄,她没听懂,又简单重复了一遍:“如果他们让你难受了,我可以直接让姚文修一家子都消失。只要你点头,明天早上你会听到姚家满门被灭口的消息。”唉,头疼!虽然李远山有可能和吕太监联手对付她,姚允正接近她的目的也不单纯,可这些人并没有对她造成直接伤害。就好像在一场擂台比武中,他们目前正处在眼神较量的阶段,连拳头都未曾挨到对方的衣裳,忽然间冒出来一名绝世高手,飞到台上,将她的对手一刀毙命。裴云瑾这么做就等同于将她的对手都杀死了,让她连比试的资格都没有,哪怕赢了也不光彩。林萱定定神,终于想到合适的措辞。他们处在不同的阶层,裴云瑾不会理解她的想法,反倒有可能会认为她把他的好心当作驴肝肺。“铭泽哥哥,虽然姚允正居心不良,他父亲李远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祖父姚文修却补是坏人。我虽然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也不愿意滥杀无辜。”林萱察觉到裴云瑾脸色越来越冷,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脖子处蹭了蹭。裴云瑾托起滚圆翘臀,抱她坐在椅子上。“我也只是怀疑罢了,也许他们家也只是迫于皇权的威慑,才不得不跟我接触。”林萱又蛮横起来:“铭泽哥哥,你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让他们玷污你的清誉。若他们做了别的恶事,等将来你荣登大位,再收拾他也不迟,到那时你杀他们也名正言顺,史书上反而要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