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瑾看了她一会儿,转头看了看前方拐弯的山道,然后说:“过了这一截是山路,山道崎岖,恐不太平,不如由我沿路护送贵主。”林萱闻言,猛然抬头看他,总觉得他贼心不死,她握紧缰绳挺直了腰道:“再有三里路就到坠马河畔,我带着一百铁甲军,沿路还有官兵驻扎,我看哪个毛贼敢来送死。”她瞪了一眼站在马前的裴云瑾,夹紧马背,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蹄扬起的瞬间,裴云瑾及时闪身避开,却还是吃了一嘴的土。他吐掉嘴里的土碴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人影,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裴云瑾突然笑了笑,察觉到自己有种病态的嗜好,林萱撒着娇跟他说话,他总要心生提防,总觉得她下一秒要有什么坏主意。林萱若瞪着眼睛骂他,他反倒觉得这人是在跟自己撒娇,他很喜欢林萱用这种带着恼怒的口吻跟他撒娇。一路疾驰,林萱很快便到达坠马河畔的赏春宴上。直到见了汾阳郡主,她一颗心才定下来。怕什么?裴云瑾不敢对她怎么样的。道理她都懂,可就是忍不住担心。只是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待她下马,就看见姚相的填房姚夫人、姚相千金李夫人、安国公夫人等人拥着汾阳郡主在一旁等候。汾阳郡主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向她走来。林萱已有多年没见过汾阳郡主,仔细一看,才记起她的长相。身材小巧、胖胖的。林萱小时候生病,闹腾着要找娘的时候,汾阳郡主进宫来照顾过她一阵。林萱叫过她几年的娘,直到十岁那年,她被邧帝关进铁笼子放在冰天雪地里冻的时候,那群太监才告诉他真相,汾阳郡主不是她的娘。后来,邧帝再想召汾阳郡主进宫来看她,被林萱拒绝。又不是真的,相见争如不见。汾阳郡主走近,笑着跟她打招呼。待林萱取下面纱后,她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只又一瞬,她便立即恢复热情的笑:“好久不见,萱儿都这么大了。”林萱猜想,她长得像母亲,而汾阳郡主应该认得林萱的母亲。“萱儿见过郡主,祝郡主金安。”但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乖巧的向汾阳郡主见礼。执晚辈礼。汾阳郡主笑道:“这孩子古灵精怪,比我们小时候可强多了。”林萱心中一凛,感觉有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转过头,见到李夫人目视前方,嘴角似笑非笑。林萱敏感的猜到她在想什么,可不待她有所反应,就听见旁边响起一阵喧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汾阳郡主小声与她耳语:“那边正在比赛骑射。陛下都有交代,我给你备下四个人选,等会儿你自己留意。”汾阳郡主在这里有个别院,她在别院外的桃花林旁搭了个台子,放下纱帘,每个座位旁都留道很小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致。虽是临时搭建的台子,却也有几盆兰花、盆栽做装饰,并不显得俗气。翡翠碟和白瓷盘里盛着各色点心,林萱没心思吃,注意力全被外面的骑射比赛给吸引了。她又看见裴云瑾。汾阳郡主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模模糊糊地瞧见不远处的赛场上,裴云瑾仿佛夺了头筹,正被人簇拥着往这边走来。汾阳郡主不禁变了脸色:“裴世子来做什么?京城的公子们练骑射,主要以强身健体为主。可镇南王世子擅弓箭,从来箭无虚发,在战场能百步穿杨。他来参加骑射,不是存心让人添堵吗?”汾阳郡主的话,林萱很认同,点头道:“太幼稚、太轻浮,说什么端庄君子,都是骗人的鬼话。”李夫人难得插话:“倒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檀君国世子同样也是入京为质,带了两千人过来,一个月便要吃掉我朝五百头猪,两万多斤粮食。裴世子就不同,他只带了十个人过来,还都是自己掏腰包。”姚相夫人也说:“这次河南道疫情影响了南边诸省,朝廷无余粮抚慰灾民,都是镇南王府那边出面赈灾的,要不然饿死百姓,他们可是要造反的。”汾阳郡主点点头:“依我所见,他的确担得起君子之名,可今日的行为却让人摸不透,实在不够体面。”林萱明白汾阳郡主的好意,附和道:“郡主说得是,萱儿也觉得,找夫婿最重要的是人品,容貌和能力都是其次,知冷知热会疼人才是最主要的,裴云瑾一看就不像是会疼人的,我瞧不上他!郡主不是给我备了四个人选吗?一会儿您把他们叫过来,我单独跟他们说说话。”“这孩子,你好歹矜持点。”汾阳郡主用羽扇挡着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