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热闹极了,鼓点声,旋转声先后响起。
酒瓶子从青年手中落下,他取了柄洒金的竹扇,上台竟也和一众仙子舞了起来。
凌翌一直在红纱裙间翻滚,他喝过一坛又一坛的酒,喝到后来,他变得异常清醒,竟想起当年他在烟雨阁和很多弟子一起休沐。
红纱飘荡,他在千万人的喧嚣间,看清了从山上下来找他的谢危楼。
凌翌揉了揉钝痛的眉心,又开了瓶酒,往嘴里灌。
他真的已经喝了很多。
旋转的红像扭曲了一样,成为缠在脑海里的红线。
楼阁内,乐师低头奏一曲更欢快响亮的乐章,仙子臂上戴满夺目的金臂钏,红裙摇曳,如盛世牡丹。
所有热闹的声音在凌翌耳边变得清晰,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在极端的清醒之后,他竟察觉不到丝毫的乐趣。
在昏聩之后,他有过短暂的沉沦。然而快乐短暂,只有痛苦长久地存在,像一把旋在头上的刀,左右割据。
凌翌拽了拽领口,忽然觉得胸闷。他握着酒瓶,走向高阁边缘,扶着栏杆,朝四下看去,冷风袭来,衣摆被吹得猎猎。他才低头看去,臂膀上又被仙子拖去。
仙子邀约道:“公子,怎么不一起跳了?”
她们全然围绕上去,莺莺燕燕,悄然笑声不断:“公子,继续吧。”
欢笑声近近远远。
耳膜里的声音远去又靠近,当所有人拉拽时,凌翌定神,眼皮酸麻得厉害,再看去,拽着他的人却变成了谢危楼。
那个人的模样还是如一百年以前一样,脸很沉,一路拖着他行色匆匆地从烟雨阁里穿行。
凌翌脚步凌乱,呼吸不稳,臂膀被对方用力地拽着,拖到房间内。
他听到谢危楼说他是麻烦和受累。
他低下头就看清楚眼前人的神情,心跳起伏,沉沉地起落,可骂归骂,鼻尖相对,差一点点都能吻上。
“公子,再一起跳吧。”仙子跳跃着,撩动红纱,朱唇勾起,晃到了凌翌的眼睛。
“……”凌翌再定神,眼前又是喧闹一片,他揉了揉眉心,抛了袋子灵石过去,令道,“都先下去。”
仙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怔愣之后,仙子抱琴而下,低眉顺眼,连场面清理得干干净净。
凌翌走过空荡荡的大殿,脚步声空空,满厅的红纱摇晃,烛火带着红光摇曳,映得金碧辉煌。
天地突然安静下来。
小白骨从凌翌肩头冒出,他拉了拉凌翌的发带,呆呆道:“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凌翌灌下一口酒,否认道:“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不这样。我大概是真的不喜欢这里了。”
小白骨其实看清了凌翌和谢危楼接吻的全程,它本就是精怪,不懂为什么要把吻吻成那样,好像生死都寄托在这上面,只有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才能得到短暂的救赎和解脱。
可一旦人这样想,可能真的离死不远了。
小白骨:“是不是有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所以人就会寻求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