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他只感觉到对面的刀轻如鸿毛,毫无半分力气,无悔像全盘碾压过去,光是刀意就强压对面一头,刀风压制,气浪波及,那个内门人竟直接脱身脱离看台。
修士修为过元婴、近化神,如小登天。
对面的修士修为比他不是差了一点。
对面投来的视线很陌生,满是凌翌第一次接触到的震惊和惶恐,因为他们之间竟是差了整整一个境界。
少年再不能握住刀,手中飞刀脱离。
周围仙侍乌泱泱地包围过去。
底下马上有人驳斥道:“外门来的粗鄙之夫,果然只配做粗陋的活。”
这个人明显是白玉京的某个门主,白衣飘荡,衣冠楚楚,哪想到那么人模狗样。
凌翌略感失语。
明明是人家技不如人,怪他从哪里来做什么。
不过他已经不想再去争这些口舌上的长短,视线望过去,如同看到蝼蚁,再聚焦。
灵流越汹涌,所到之处就会有压制,不刻意压制修为,它就会挡也挡不住地冒出来。
凌翌视线落回门主身上,越看越不对劲。
门主眼底满是鄙弃,和凌翌对上视线,他旋即停顿了下,先竟挪开目光,再后来,他颦颦眉,只嗫嚅道:“快起来。”
少年嘴硬道:“爹!你不找他算账!”
门主避而不谈,反手搡了自己儿子:“丢人的东西,回家!”
那是凌翌第一次体会到凌驾的感觉。
他把门主的修为也看穿了。
但凌翌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奇怪,从来觉得很困难的事,摆在他面前,竟成了“仅仅只是如此”。
白玉京的筛选机制再恶心,好像也没办法恶心到他。
明明在外门恨不得一天拆成两天用,资源那么匮乏,凌翌就怕自己落下,到了白玉京,他发现这些人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可逾越。
夜里凌翌习惯去书阁看东西,翻过那些竹简、卷轴,指节所到,竟看过了大半,少有他觉得新鲜的东西。
重回故地,一切似乎如常。
当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时候,这世道就好像被他踏在脚下,哪怕它不如他年少时所想的旷野,但他觉得自己能去和它制衡、搏斗。
凌翌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谢危楼的存在。
他不过想了一会儿,脑海内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楼阁内,夜萤流动,烛火跳动,照落在墙上。
荜拨烛火间,凌翌望着那团烛火,所有入脑的东西退散,再记不得刚才看过什么,记得什么。
脑海里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在外门周旋那么久,只有谢危楼一直陪着他。
凌翌又想,事情真的走到无法回头的地步,他也许不该那么惶恐。世上遇到一个真诚的人很难,何况那个人对自己很好,尤其在乎,会把他的事当成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