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心底不服。谢危楼是要让他难堪,尽往他要走的方向站。
谢危楼:“再朝前十步就是山崖,你自己想跳下去直说。”
凌翌:“……”
谢危楼又道:“手给我。”
凌翌扶着雨棚下的木杆,粗糙的木皮膈着他的手心,落下零星薄灰,他反握了握木杆,随后慢慢伸出手,试探般地朝谢危楼伸去:“我手有点脏。”
谢危楼扶住了他,臂膀相贴,在凌翌手臂下有力地托了一把。
凌翌几乎能把自己全身的力气靠在谢危楼身上,才从幻境中出来,剩下的力气也不多,这他一靠就靠了上去,缓缓走了两步。虽然看不清依旧令他恐慌,但他现在只能信任身边的人。
谢危楼御剑时灵气足,在金丹中期比许多修士出挑太多,他御剑速度极快,急于把人带回,到了外门,他回到卧寝内,扶着身边人,一边走,一边提醒道:“步子迈小些,前头有个门槛。”
凌翌试探般地迈出半个步子,他撑着门框,判断出门槛的距离。
谢危楼又提醒道:“过门了。”
话落,两个人都顿了下。
其实这话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两个男人挽在一起,还说过门不过门这种话,真是师兄弟也无需紧张,调侃两声就行了。
凌翌嘴角将起不起,话断在嘴边,他不免想到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场鬼嫁,之前不是还和谢危楼一起假装拜了堂,一边拜一边骂。
言下这话听着还挺顺耳。
他只怕自己激动的反应也有点反常,吞下了所有的话,跨过了门槛。
过门之后,谢危楼摁着凌翌的肩膀,让他坐在木椅上。
凌翌手边没东西,也没点依靠,他听到身前传来叮叮当当的配药声,配药声让他觉得紧张,好像要迎来比起更未知的东西。一紧张,他全靠在椅子的后背上,差点从上面晃下去。
谢危楼扶了他一下:“我等下会用清水洗你的眼睛。”
凌翌点点头,偏过视线,再等了一会儿,他手上多了个银盘,银盘入手冷硬。
凌翌顺着银边摸了摸,触摸过纹路,又算出深浅,隐约猜测到谢危楼是要把他眼里的脏东西彻底洗出来,洗干净了估计也便能看到了。
也不知道待会儿疼不疼?
谢危楼:“抬头。”
凌翌闻声照做了,他朝谢危楼的方向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等下你慢点,行不行?”
谢危楼托着他,微微抬起面庞。贴着的手很暖,落在颊边,完全不会让人紧张:“我会慢点的。”
开瓶声响起。
眼皮上触来冰凉的清流,凌翌眼皮抖了抖,水流太冷,刺痛感愈烈,几乎让他不能睁眼。他尝试了很久,一直无法睁开眼睛。浇灌的水流不急,凉意绕了他两圈,在失明中越发鲜明,他能感觉到身上别处是热的,连同心底也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