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江源开始动手清理瓦砾。
这间屋子坍塌了两堵墙,瓦片茅草,椽子檩子和泥土堆了一地,曾顺莹力气小,搬不动椽子檩子,以及几样沉重的木头家具,也就只能把瓦片茅草还有泥土清理出来一个角落。
而这个角落,就是曾顺莹架着锅煮吃的的地方。
只是江源虽然也是男子汉,力气却还不如朱艳珊,而且,这样的活儿,江源根本就没干过,一根檩子,江源也都搬不动,也就只能依靠朱艳珊帮忙了。
还没搬上两根,江源又“啊哟”了一声——因为坍塌下来的墙壁,都已经化成了泥土,虽然已经晴了一天,但泥里的水分依旧极为充足,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里面却是一堆烂泥,一脚踩下去,直接淹没了小腿。
可能是里面还有被砸坏的木头家具什么的,等江源把腿拔出来,小腿上的牛仔裤都已经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很快就流了下来。
“江老师,你受伤了……”曾顺莹惊叫了一声。
“你怎么搞的……让我看看……”朱艳珊赶紧扶着江源坐下。
江源苦笑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吧,都不怎么能感觉得到疼痛……”
朱艳珊看了一下江源腿上的伤,皱着眉头说道:“还问题不大,一寸多长的口子呢,要再深一点,就能见到骨头了,不行,你就坐在这儿,我帮你处理一下,然后去找刘医生……”
曾顺莹跑进另一间屋子里,很快找出一瓶白酒——山野乡村的,尤其是曾顺莹他们这样的条件,也没人时刻在家里都准备着碘酒之类清洗伤口的药物,只要伤得不是很严重,大多都是因白酒来清洗伤口。
朱艳珊很是有些担心江源会受不了清洗伤口的疼痛,跟江源说:“你得忍着点儿,要是实在忍不住,可以叫的……”
江源淡淡一笑:“都不怎么疼,没多大事儿的……啊……”
江源的话都没说完,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几乎是扯着嗓门,鬼哭狼嚎。
白酒淋在伤口上,那个痛啊,比刀子割都还厉害得多。
朱艳珊又是好奇又是好笑,清洗伤口会很痛,那是肯定的,但肯定没有江源这么夸张,这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拿刀子在割他的肉,至于吗。
江源嚎叫着怒道:“啊哟哟,我哪里夸张了?啊,你轻点儿,我是真痛,啊哟哟,这比割肉还痛……不行了不行了……”
朱艳珊简单的帮江源把伤口包扎好,酒精刺激伤口的那股痛楚,也渐渐消失,朱艳珊要江源赶紧跟自己去刘医生那里上药处理,可是江源却不动。
“待会儿吧,待会儿我还得接着干……”江源摇了摇手,说道。
朱艳珊气哼哼的盯着江源:“都这样了,你还死撑着,不要命了你,也不怕感染?”
那股痛劲儿过去,江源站了起来,重又扛起一根檩子:“其实我是担心,我很担心什么时候我撑不住了,直接就走人了,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得多做些事情。”
朱艳珊抱着一叠碎瓦片,却忍不住一怔:“你还是想走?”
江源放好檩子,肚子里嘀咕了一句:“王八蛋才不想走呢!”
但嘴里却说道:“你不是说过,谭书记都说,我有选择权,嘿嘿,所以,什么时候走,我自己都不知道。”
朱艳珊将瓦片放好,转头看着江源:“其实,你是不忍心,不想看着我们继续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对吧?”
江源抱了几根椽子,故作不屑的答道:“我可没那么好心肠,非洲每年都还饿死好些人呢,我都能怜悯得过来?我又不是救世主!”
朱艳珊抿嘴一笑:“别骗我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人啊,刀子嘴,豆腐心,就这么走了,我才不会相信呢。”
其实,到了现在,江源自己确实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做出立刻走人的选择,虽然处理决定依旧还没送达自己的手里,但是镇上的谭书记不是都说了,选择权在自己手里,走不走,自己完全可以自主决定。
“你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回去订婚呢,要待在这里,我女朋友没了,你赔啊!”江源嘀咕着说道。
江源的声音虽低,但朱艳珊脸上一红,随即不经意似的说道:“我看也没那么严重,小乔姑娘很爱你,这瞎子都看得出来,再说真正相爱的人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分得开的,分得开的就不是真感情。”
“真感情?”江源瞥了一眼朱艳珊,嘴里念了一声,说真的,如果他真不按乔茵的思路去走,假如他真要留在大青山做老师,乔茵还会跟他在一起吗?这感情还维持得下去吗?
他不知道,也没法能确定。
愣了一阵,江源嘿嘿一笑,不去想那些事,又拿起簸箕,开始清理地上的烂泥。
这地上的烂泥,经过江源跟朱艳珊一阵踩踏,现在又黏又糯,一锄头下去,得狠命使劲才能挖起来一块,可挖起来这一块,又黏在锄头上,非得用手去抠,很是不好弄,不多一会儿,让江源跟朱艳珊两人,原本就烟熏火燎的檩子椽子弄得脏兮兮的身上,一下子又糊满了泥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