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余晖洒在稻田中,一半儿的天渐渐阴暗下来,太阳落下山那边天就要黑了,朱艳姗瞄着江源那胀鼓鼓的一袋子蟮鱼,点点头道:“差不多够吃一顿大餐了,走吧,回家了!”
回去后朱艳姗拿了一个大盆子出来,盛了一盆清水,然后把蟮鱼倒在了清水盆里,蟮鱼扭曲绞缠在一起,江源数了好一阵才数清楚,一共有十四条。
老书记朱朝贵把门口的灯打开,大门口就亮了,他一挥手对朱艳姗说:“闺女,你先去做饭,我来解决这些蟮鱼,给你打打下手。”
朱艳姗笑着点头进屋,朱朝贵又取了一块尺来长的木板,一把小尖刀,一根铁钉,一把小锤。
江源不懂他拿这么多工具出来咋用,蹲在盆子旁边看。
朱朝贵伸手钳了一条大蟮鱼,把头摁在了木板上,一只手抓了铁钉扎在了蟮鱼头上,再用小锤子敲了敲铁钉,把蟮鱼固定在了木板上,最后才用小尖刀把蟮鱼背剖开,再一刀就理出了背脊骨刺,然后斩头去尾,清理了肚肠,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的就完事。
江源瞧得目瞪口呆,看着一条活蹦乱扭的大蟮鱼一分钟不到就变成了一截像布一样的肉皮,这跟他看到过的剖鱼手法完全不一样!
朱朝贵一边剖蟮鱼,一边问江源:“江老师,我这个姑娘啊,因为是独女,我从小可就拿她当儿子养的,男人们干的事她没一样不会,还不输,那女娃儿的活,她……”
江源很自然的以为他会说朱艳姗“一样不会”的话,但朱朝贵话头一转,却说:“她样样也会,她娘死得早,这些年她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就困在了山里头了,哎,我对不起这娃儿……”
“爸,你想错了!”没想到朱艳姗这时正好走出来,接口就说,“我留在山里头可不是就想陪你,山里是穷,可山下的乡镇这几年都渐渐富了起来,咱山里有土有地有特产,要说资源比山下还好,可为什么富不起来?”
朱朝贵皱着眉头道:“这不是没路嘛,路不通,山下的车来不了,山上的东西出不去,仅仅靠人工挑下山太不现实,没路还说个球!”
朱艳姗蹲着一边看他剖蟮鱼一边说:“爸,去年我在镇里开会的时候,杨镇长说了,市里每年都有专项拨款,是修路建路的,国家现在有农村村村通的政策,只要我们大青山村把路修通了,我想过有几样可以大力发展的,一是山药,整个镇就我们大青山村的山药质地最好,二是猪和鸡,这个也可以规模化,山里的病毒少,养出来的猪和鸡禽比山下的好,三是农作物……”
“得得得,打住……”朱朝贵直接泼了他闺女一盆冷水,“我晓得村村通的政策,也晓得有专项基金,但你晓不晓得这基金也是僧多粥少,咱们镇和附近的乡镇哪个不缺?住户多的地方,好建的地方,挨着城镇的地方,那路肯定修,但像我们这种地儿,穷山恶水的,住户都一年比一年少,国家还会拿钱来修路?咱大青山村原本一百一十三户,四百六十七人,现在只有七十三户,二百一十二人,除去外出打工的,村里就只剩下六十七人,其中儿童六人,六十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婆占六十人,你是唯一一个年轻人,你有梦想,你有朝气,你想为大青山村抛头颅洒热血,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