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胡语很熟练?”祝缨又问。
“这……应该能听懂。”
祝缨道:“探明!若是讲的胡语还罢了,胡人,说着官话,让斥侯听清楚了,再活着回来报信?”
温岳道:“诱饵?”
祝缨道:“不好说。兵事我不懂,人情还是略知一二的。冷侯新到,难道我对大军来说就不是个新人了?胡娘子,把青君和项安叫来吧。”
须臾,祝青君、项安也从席上赶了过来,与她们同来的还有一个苏喆。
苏喆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祝青君道:“你……”
苏喆踢了踢地面:“快进去吧,别让阿翁等急了。”
祝青君一入书房,便被温岳上下打量,金良道:“你见过她的。”
温岳见祝青君一身戎装,道:“这……”还是个女孩子呢,也太危险了。
祝缨道:“青君,给你一件事。”
“是。”
“你明早就动身,带上人,往北去探查胡相的动向!”
“是。”
温岳终于忍不住了,道:“三郎,这一个小娘子,也太危险了。”温岳承认,祝缨手里使出来的女人也有能力,但是战争?
祝缨道:“你以后就知道了。青君,能做吗?”
“能!”
“项安,她的补给,你来盯。”
“是。”
“去吧。”
……
祝青君与项安出了书房,苏喆迎上问道:“怎么样?”
“派了我差使。”
“哦,那要好好准备。我才得到一个很好的水囊,比你现在用的那个结实还轻便,我去拿给你。反正我也用不到了。”
项安劝苏喆道:“小妹,你……”
“我知道,我不能出事儿,出事儿家里就要乱套了。我好好活着,就是一件大事了。”
祝青君道:“那,我去收拾了。”
“我陪你。”
三人到了祝青君的房里,她现在有自己的一个房间了,西墙上却供着几个牌位。“獠人”没有供奉牌位的习俗,连文字都没有的族群,牌位还是在被祝缨特意教习过官话、文字之后才仿着有的。
牌位上一个一个的名字,都是“祝”字开头,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祝青君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又换了盂中清水,再上香。
项安与苏喆也拈了一回香,项安道:“她们会保佑你平安的。”
祝青君道:“她们已经够辛苦的了,别再累着她们了。”
苏喆嫌弃这样不够吉利,道:“那就别看了,来,收拾行装。这是水囊。别在这里伤感。”
祝青君道:“没有伤感,就是有点心疼。”
苏喆道:“心疼也不能耽误了正事。你去吧,反正也不许我去太危险的地方。这儿我给你照顾,一天三炷香,早晚供饭,牌位擦干净,行不行?”
祝青君抹去了泪水,道:“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女兵从来不容易!若是男丁,一户抽一丁,或三丁抽一,就能成军。女兵都是百里挑一,最低也是一、二十个里选一个,才能选出身体强体壮能上阵杀敌的,这就死了。愿意来的,都是有心气儿的。才几天呢,就死了这些。”
项安道:“要不,对大人说,你就别去了。”
“不行!”祝青君断然否定了项安的看法,“好容易拿血汗做出了一点儿成绩,我不能让她们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