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释完毕,那徐云麒更是冷声道:“李墨花,你鼓动六师弟以三神眼看人,不仅会让六师弟损耗神眼中蕴含的元力,对他将来渡劫不利,更可能以神眼中的戾煞之气,损伤这三人魂魄,使他们再无法修行,你到底想做什么?”
原来这神眼还有这层功效?
苏折忽然领悟到。
对于神眼来说,窥看就代表着攻击,攻击就是一种灵魂层面上的窥看。
就好像想要以肉眼查看内脏的情况,就必须把皮肤一层层剥开才能查看,至于查看过后还能不能把皮肤一层层缝合回去,那就很难说了。
李墨花却是扬了扬脸,漂亮如花儿的面孔上闪动的却是刺人讥骨的讽笑。
“师弟想必已经把这一批新弟子都带去‘真身镜’前照过了,你可看出了什么?”
徐云麒不语。
“你既什么都没看出,而薛师弟正好察觉到了金乌的气息,为何不能让他验上一验?”
徐云麒面色越发冷冽。
“需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而我们如今甚至还不是要杀人,只是借着师弟的神眼看上一看,还其清白。他们会否因此受伤,也仍是未知之数。若是真的受了什么损害,请丹仙与莲仙来此医治,不就得了?”
徐云麒听得越发不屑,干脆挑明道:“你说得倒是轻巧自在,可人不是画,画缺了一角可以再补,脏了一片可以再盖,这些弟子若缺了损了什么,再去医治就是一片不可知的漫漫长路。他们以功劳立名,你岂可以疑心毁之?”
“人心若是不缺不损,再来十几只金乌也攻不破这山门。若今日以莫须有之罪伤其热血、损其人心,这那山门即便没有金乌和妖魔来攻,岂不也是残牌缺匾、不攻自破?”
此番此话不能不说是合情合理、入木三分。就连梅洛洛都脸上一热,冯灵犀被说得血沸了几分,几乎恨不得自己投入到徐云麒的门下。
而苏折更是感慨。
难怪徐云麒入门晚,实力不是最强,却被定为掌卷候选人之一。
以他对人心、对局势的把握,他确实是更有资格去带领下一代弟子的人物。
如果能把过分心软这个缺点给改了,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恩威并重、驭人有方的了。
而徐云麒这话一落,王明朗亦是说道:“我看这话确实有理,六师弟心急不忿,大约也有质疑这三位弟子晋升过快的缘故,不如我们暂且收了晋升,且再观察一段时日?”
薛历却摇头:“我却要查个清楚——他们身上的金乌气息究竟从何处而来?”
众人的心声儿被这些居士带着一句话一个方向,一时间如墙头草般摆动不迭,倒是叶清敏意志坚定、霍然起身道:“居士们在这儿吵嚷了半天,为何不让弟子们自己分辨几句?难道不经审判就可问罪,没有证据就可夺功?”
说完,他故意看了一眼苏折,意思十分明显了。
以林宿的能言善辩,不应该没有话说。
这个时候就别藏着掖着,正该辩个分明才是。
苏折立刻抛了一个眼神给冯灵犀,用手指指了指他的脖颈,冯灵犀似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立刻就从胸口的衣襟处掏出了一件儿晶莹透明的瓶子,把瓶盖一打开,再从里面掏出了一道黑色带金粒的羽毛。
“这……这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妖官苏折的羽毛……您所察觉的气息,是不是来自于这个?”
徐云麒一愣,连李墨花也似完全未曾想到,正感局势微妙之时,还是薛历率先问道:“你怎么会带着那金乌的羽毛?”
冯灵犀被众人目光所包围,一时间不知是该先辩白还是该诉衷情,想了想,惴惴不安、惶惶无措地解释道:“我在木偶天魔作乱的时候……曾经被苏折和慕容偶所救过……当时他在现场遗留下来的羽毛,我实在很想再见到他,就偷偷捡了几根,并没有全部上交……”
徐云麒先是惊疑,而后生出恍然大悟的哭笑不得:“我原以为你只捡了一根,你竟捡了好几根!?”
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
苏折看向薛历,拱手作揖,要多恳切有多恳切地求情:“还请居士念在小冯的一片拳拳之心,莫要责怪他私藏羽毛的事儿。”
冯灵犀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把干瘪了的羽毛递上去,薛历接过,细细查验的时候,他身后漂浮的几只硕大眼睛也跟着再睁大了一点儿缝隙,露出了里面狰狞可怖的血丝,那血丝隐有蠕动蔓延之象,像个活体的显微镜似的,解读着这根羽毛的构成。
众人眼看他没了动静,本以为事情就此平息,没想到薛历忽的话锋一转,冷声道:“这根羽毛上确实残留有金乌的气息,可这应当是苏折用于抵抗天魔用的灵羽,其中蕴含的灵力已然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