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其实并不想看见我同贺家的关系更进一步,你可知这是何意?”沈如意反复品味着这句话,不免想到滁园事件当日慕容珩对贺家的态度以及他后来对自己说的那番意味不明的话,心里头隐隐一个猜想浮现而出……“他……他不想让贺家嫁女的心愿达成?”慕容珩同贺家的关系是不可磨灭的,哪怕舒贵妃已经逝世,可慕容连堂最多只允许这一层关系存在。至于贺毓盈想嫁进三皇子府,这是绝无可能的。“只有让贺家的人失望而归,父皇才能彻底放心。”面前的人默认般地回道,沈如意抬眸看着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可既然你没有帮贺家,那贺毓盈为何……能出宫?”若只是想同她道歉,大可换一种方式。“贺家比起以往虽有些没落,但其在军中的威望却不输我母族,贺毓盈的事不管由谁决断,最后都不可能定下真正的谋害皇室之罪。”慕容珩将手中拿着半天的折子递给沈如意,“这里头整理的都是贺家在军中的同僚替贺毓盈求情的折子。”沈如意接过一看,密密麻麻的字,无一不在替贺毓盈,或者说贺家开脱。她快速阅完,不禁冷笑:“按着他们这话里的意思,贺毓盈最多也只需要在家中关个几个月的紧闭吧?”慕容珩没有点头,但他的表情足以证明她的话并不夸张。贺家不愧是老牌将帅世家,这人心倒是很齐。“那为何现在她又需要来向我道歉赔罪了?”“我说过这件事父皇看重的其实不过是我的一个态度,但我之前只说了我为何拒绝贺家的原因。”沈如意一愣:“什么意思?”“不管是人臣还是皇子,如果没有一丝对亲情血缘的看重,那这个人一定是太过于冷血无情,这样的人最为可怕。”冷血无情的人最为可怕……沈如意心头一震,她猛地意识到,在滁园事件中慕容珩竟是如此的进退两难。且不论这事是否同她沈如意有关,仅仅只说慕容珩。若是他帮了贺家,无可避免地引来皇帝的猜忌,可若是他不帮贺家……面对一个对自己存有爱慕之心的表妹都能如此冷漠无情,那将来他又会如何对待与自己离心且互相防备的父皇?慕容连堂这是在测试慕容珩心里头的底线啊。“那你……”沈如意再开口时,声音微哑,“最后是如何解决的?”既然贺毓盈能够出宫就说明是保住了一条命。许是看出沈如意此刻情绪的波动,慕容珩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才开口回道:“我已经答应贺家保下贺毓盈,明日她会过来当面赔罪,之后贺家会送她去湖城静心庵。”湖城静心庵?沈如意一愣,只觉得这地儿有些耳熟,她刚想开口问,可又怕暴露自己,只好佯装听懂一般点点头:“其实我也不需要她给我赔罪。”赔罪这种事自然不可能是贺毓盈自己主动要求的,她曾说过,若不是诚心的道歉,大可不必。“这是我答应贺家保下她的条件。”慕容珩顿了顿,“你若是真不想见,那就不见吧。”沈如意抿抿唇,抬眸看着他,片刻后道:“那明日我就不出面了。”“嗯。”慕容珩轻点下头,转身朝着屏风后走去,她静默半晌回过神将小说稿子整理好,而后先一步躺下。翌日一早,身侧的人一如既往地早早离开,流香进屋替她梳妆,时不时地哼着歌。沈如意坐在镜台前,忍俊不禁问道:“今儿可是有什么好事,你好像很高兴?”流香一愣,面露讶色道:“皇子妃你不知道吗?”“我该知道什么?”“就之前害你的贺家表姑娘啊,”流香上前一步凑到她面前,语气里颇有解气的意味,“我今早一起来就听司平说了,说她下午就要被送去静心庵了,这就叫恶人有恶报!”这是第二次听到“静心庵”,沈如意状似不经意道:“去静心庵怎么了?”流香一顿,而后突地一拍自己脑袋,朝着后头看了两眼回过头来压低声音道:“奴婢差点忘了,皇子妃这才刚回帝京,对这儿很多地方都不熟。”哦?所以原主不知道这个其实挺正常的?沈如意挑挑眉:“我确实不清楚这个地方,不就是个寺庙吗?”“湖城静心庵不是普通的尼姑庵,它是陛下几年前特意设下的‘恕罪庵’。”“恕罪庵?”“是啊,数年前宫中有一位宫女意外暴毙,最后查出来是她主子宛嫔下的毒手。那宛嫔的父亲在朝中身居要职,陛下想严惩却也不好下手,最后便在帝京外湖城设下静心庵,将宛嫔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