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司马出身不差,乃是世家子,论身份地位岂是刘仲一个小吏能比的?现在是与妹妹新婚,夫妻感情正浓,将来若是招纳几个妾室,谁又能说出哪个错字来?若愚听了姐姐的话,却是略觉困惑地抬起头来:&ldo;姐姐你因刘仲纳了那样的妾室而怏怏不快,而又宽解我要容忍了褚哥哥的逢场作戏,这是何道理?&rdo;若惠被问得一时回答不出,叹了一口气道:&ldo;所以我当初才只选小吏,绝不敢奢求嫁入王侯之家。可你却是跟姐姐不同,既然迈过了门槛,便要受着王侯之家的规矩。除了当司马是你的丈夫,也要想着他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可不能像姐姐那样,只将那情浓时许下的一生一世当成真的,倒是白白伤了心。咱们李家也不能再出个和离的女儿了,不然让娘知道可不是要活活的气死她老人家?&rdo;李若慧一直未敢将自己与刘仲和离的事情告诉身在南地的娘亲知道,所以少不得给自己这愣头青样的二妹多提点些,不然再跟司马大人这么闹下去可真要了老太太的性命。若愚却不爱跟姐姐说这些,扑在姐姐的怀里,拱着说:&ldo;他不要我了,便与姐姐为伴,有什么可稀罕的!到时若愚做艘结实的快船,姐姐与我,还有娘亲和弟弟,一起四处周游,岂不潇洒?干嘛要凭白受些不认识女人的闲气?&rdo;若惠一看妹妹撒起娇来憨态十足,却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是拿她没办法。若愚在她怀里拱了拱,突然抬头问道:&ldo;姐姐,怎么这几日闻不到你身上的香味?若愚还想向你要一些熏染一下。&rdo;若惠开始没有明白若愚说什么,直到听她提及那日去酒楼搅了太子的酒局,发现关霸身上也有类似的香气。若愚觉得他一个男人居然也染熏香,真是有些暴敛天物。李若慧听到这里,登时明白妹妹说的香原来是自己那日被关霸轻薄沾染上的。脸先是一红,转瞬又变成了白色,当下便是打岔了过去。若愚倒是没有发现姐姐起伏回落的心绪,一时牌局散了,姐姐要回去看顾孩子。她也回到院里休憩去了。主子这般清闲,那几个大丫环们就没有这般好命了。这几日入了冬。依着惯例,是军营里发配冬衣的时节。因着边关战事,骤然增加了许多的军士,可是朝中的冬衣却是发配不够及时。褚劲风心知朝中人浮于事,等着他们发冬衣,只怕将士都要冻死大半了。于是自己出了银子采买了大批的布料棉花,给府郡内各个宅院里下达了任务,各个府宅里都要按人头数,为军营的军爷赶制一批冬衣出来。布料棉花都是各府派人去军帐里按着数额领取的,只需出些人力,也算是对边关戍守的将士的鼓舞了。司马府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是领了份额的,就连李若慧也是闲来无事赶制了两件出来。满府里的女眷里也只有李若愚得了空闲,没有划得女红任务。所以李若愚睡了一觉起来,趴在软榻的窗户上隔着窗户缝,看到苏秀和拢香几个大丫环在院里铺了席子,然后在裁好的布样上铺絮着棉花。这铺棉花是个精细的活计,需要各处均匀,薄了不御寒,厚了活动变得不方便,但是一件冬衣的重量又是定额的,交了军差时是要每件衣服上秤去量的,免得有些爱占便宜的人家趁着做手工时克扣了棉花。所以苏秀她们都是将棉花扯成小块,一点点地铺排上去。今日阳光正好,飞扬的细碎棉絮有时候被一阵微风吹起,真好似纷飞的白雪般,煞是好看。若愚便是看着那飞絮痴痴的笑,突然她发现苏秀拢香二人窃窃私语,似乎在说着什么逗人的话题,然后各自拿了折好的樱花汁染色的小信笺,将它折叠成了&ldo;又&rdo;字形,然后二人抬头望了望,四下无人,便偷偷埋进了棉花,然后补上布面便准备走针缝合。这下可是挑起了女主子旺盛的好奇心,便踩着蜀绣缀着兔绒的便鞋,悄悄走进院子里,绕到苏秀的背后突然大喝一声,吓得两个丫头的阵线差点戳中了手指,顶针也是飞得来高。趁着这个功夫,若愚眼明手快一把便拽出了其中一张小信笺。只看那拢香脸变得通红,懊恼地唤了声:&ldo;小姐!&rdo;可惜从江南一路而来的情谊,也阻挡不了李若愚旺盛的好奇心,当下便拆开了那信笺一看,竟是一首期盼儿郎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在来年的织女节花桥相会的情诗。原来这次制作冬衣的主力,乃是各府宅里的丫鬟婆子。婆子们还好说,按部就班地完成便好,可是这些个府宅里的侍女们一个个都是恨嫁之身,在这宅门里听差的,将来就算被放出府去,怕是也过不惯那小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