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你先生呢!”杨七爷闲散的说:“很久不玩了。还是当年随了袁大帅在北平天津的日子,袁总统请了白俄宫廷的老师教我们这些公子哥儿的,呵呵~~”
子卿想想也对,当年据说杨大帅秦大帅都是袁总统身边的大红人,袁家的子弟为了适应交际场所,是专门请了人对子弟进行了贵族训练的。杨小七后来是袁的女婿,怕精通这些也是平常了。
“不过最后那支舞七先生跳得真好呢,什么时候教孝彦呀?”
“好呀,就是胡大帅别哪天找小七拼命,说我带坏了他的宝贝儿子。”杨焕雄说着忽然立起,尽情享受着夏夜的暖风。
几天来,杨焕雄不再逼迫子卿去练字读书,也很少谈及军务上的事。只带了子卿周旋于舞场、球厅去同些阔公子打地球、桌球赢钱,或是带了子卿跑去洋人的俱乐部打网球、高尔夫。玩的一天比一天的疯野精致,令子卿由衷的感慨杨七爷居然是这么个深藏不露的大玩家,社交场上的东西没有能难倒他的,而且样样玩得出类拔萃,招来不少人的喝彩。
子卿是个“宁可给好汉提鞋,不肯给赖汉牵马”的性子,见了七爷处处强他一头,也是心里钦佩,非但没有丝毫的妒忌,反是拉了七爷教他玩儿。
杨小七也敲了他的额头逗笑了说:“小子,若说这玩儿,我比在讲武堂当你战术教官还称职些。莫说这些蓝球、网球,就是玩弹球我都在行。你小子,带兵打仗就应该做最好的,玩儿上面也该玩出个名堂来。”
子卿自愧不如,吐吐舌头不再说话,心下对杨七爷那晚对他的责打已经恨意渐消。
这天,杨七爷提出要开子卿新得的跑车,这跑车是子卿偷偷开出来兜风的。平日里父亲严禁子卿开这玩意,没有棚子的车不安全。
“不赖吗。德国的车子,新性能的。”杨七爷说了声:“坐好”,一脚油门。
车盘旋在山道上,子卿前额的刘海被撩动起来。
“想不到七爷还有这身手,孝彦以为就孝彦爱开疯车呢。”
“我玩这车子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七爷轻屑的说:“当年袁二哥和小于,我们开车去兜风,那车子在山路上同人飙车,下山时都不见减速,过车时吓得旁边的车险些翻去山涧里。回去后我们三个被袁大帅好一顿罚。这还不刺激,明天带你去开闹市,保证冲出去不撞人,那是技术。”
听的子卿张大嘴。又见七爷一脚油门,车飞也似的冲下山,子卿吓得面如土色。
子卿锦衣玉食,从小娇惯,却不曾见人比他骄纵猖狂。今天杨七爷不知道是不是露了本色,难道人中美玉就是这个样子?
一路惊险刺激,子卿紧张又兴奋,居然有人同他同好而能玩到一处。
二人回宿舍换了便衣,霍文靖已经睡下,见了二人深夜回来还要出去,便骂了说:“小七你疯了不是,还闲子卿不够闹,偏拉他去疯。”
“走,带你去松松筋骨。”七爷带了子卿出去,冷风一吹,子卿困意全无。车开进“七春巷”,子卿心里一惊,不知道七爷怎么这么大胆带他来这里。七爷的车一进巷子立刻招来不少妓女。来到怡红院,老鸨迎出来,笑得如春花般妩媚的招呼着他们。
杨焕雄只对子卿努努嘴:“怎么,要什么样的?”
再没什么比这个令子卿诧异的,杨家家规森严,据说这种纸醉金迷眠花宿柳的事想到不要想,难道是世间的谣传?
“七~~七爷,您怎么?”
“奇怪吧?杨家家规严谨,不过你放心,我在外面不胡来,也过了像你这般好奇的年纪。男女之事看淡了,就那么回事。”
“七爷在国外,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女人你信吗?”
子卿如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杨七爷。
“怎么,不信,你不信不要紧,这要是我大哥知道了,杀了我还要鞭尸了。”七爷笑笑说。
“你好好玩,我没兴趣,就在这里歇歇。喜欢闻淡淡的香粉味道,这里一个新来的叫‘云中雀’的,《高山流水》和《广陵散》弹得极好,等下喊他来弹一曲助兴。”
子卿被莺莺燕燕们围拥着,香气薰得欲醉。
“哎呀,七爷,你拿孝彦当什么了?跟你说了,前些时候来玩,纯是为了应酬,孝彦不想的。”子卿嘟着嘴嘟囔。
“怎么?不入眼?呵呵,那就再换些过来。”七爷喊了老鸨进来,门一开却听了外面一片嘈杂声。
“出什么事了?”子卿问。
“不用管,每天都有没钱赖账的,护院在打人吧。”
门外忽然有人喊:“拿几个没钱白嫖的大烟鬼过来,让爷们也乐乐。跟他们说,哄得爷高兴了,爷请他们抽两口过瘾。”
门外听见老鸨的奸笑声和嘲骂:“还当真要演出《绣繻记》,指望嫖光了银子有哪个姐儿来周济你们?也不看看怡红院是什么地方,有钱是爷,我们供奉着;没钱就是臭虫,滚出去吧。”
“会怎么处置他们?”七爷问。
“嗐,能怎么办?让他们写信跟家里要钱来赎,再不然模样好些的就卖身赎债呗。这几个,都是家里也不肯掏钱的了。”
嫖客烟鬼
门口响起一阵哄笑,鼓掌喝彩声一浪高似一浪,三两成群的嫖客、妓女匆匆从子卿的门口经过赶去看热闹。
几个窑姐终于按奈不住,交头接耳的诡笑着,劝拉了子卿和小七一起出去看好戏。
楼廊拐角处围拥和很多人。一个肥头大耳的大汉正用杆大烟枪诱惑着地下三个还不上钱的嫖客,三个人已经是脱得赤条精光在地上追了大烟枪跪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