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卿脚下踢了他一下,示意他这么做太过分了。
张继组才不情愿的说了句:“谢谢表哥了。”
何文厚似乎并不在意,关爱的给子卿递水果,边对身边的维夏说:“怎么连照顾弟弟都不会吗?就你现在的举止做派,真给哥哥们长脸呢。”
维夏低了头应了声:“二哥教训的是。”
子卿怯怯的看了眼陈维夏,都觉得何文厚的话虽然是面带微笑说出,却令人不寒而栗。
张继组应付几句就寻个借口拉了子卿离开,出门啐了一口说:“没头苍蝇似的钻营,小陈怕是昏了头了非他的话不听。”
继组去洗手间,等回来的时候神秘的说:“子卿,你猜我遇到谁了?”
“你遇到鬼了?”子卿奚落。
“杨小七,你升天入地在找的杨七爷,在酒廊那边搂了个洋妞。唉,还在吵架呢。法语我听不懂,那个女的在哭,法国娘们长得真漂亮,那脖子又长又漂亮,金发碧眼,你快去看看。”
“去你的,我为这个事烦心呢,你少提他。”
“去呀,骗你是小狗。”继组推搡了子卿出来。
酒廊里,那个座位上只有两只空酒杯。胡子卿笑看了看张继组,捻起两个手指,哈哈气,做出要弹张继组脑壳的动作,吓得张继组连连喊冤了往外跑。
同张继组分了手,子卿折回酒廊。
落地玻璃窗前,一身西装抽着雪茄的杨七爷正对了窗外夜色发呆。
见了胡子卿的出现,杨七爷吃惊后又恢复平和:“你还是找回来了。”
“不然怎么是先生的徒弟呢。”子卿淡笑:“才见了桌案上酒杯旁折断的火柴棍堆的那个星星,孝彦就信了定然是先生来过。回来不过是碰运气。”
杨焕雄带了子卿来到他酒店的房间,屋里有股淡淡的香水气息。
“她走了,没关系的,就我一个人。”
子卿怪异的笑笑。
“小东西,别乱猜。她是我的partner,法国人,我在美国认识的。”小七端起玻璃高脚酒杯,红酒漾着绚烂的光彩。
“先生,孝彦一直在找寻先生~~”
“什么也不用说了,你没错,我也没错。”杨焕雄说:“你不找我,我走之前也会去见你一面。子卿,你的话没错,你是人,有尊严,不想被当牲口教训。但凡教人是有两种方法,简单容易见效的就是打,小猫小狗不听话,打几下踹几脚都管用。当然可以去讲道理,去说服,可是那个花时间耗精力,不是对什么人都见效。七哥当然知道你的难过,可七哥是个没耐心的人,自幼自己是这么被教出来的,也如法炮制的对你。对不起,如果你不认可,作为先生,我没有立场去逼你,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去教你。俗话说,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
“不过几件事情不想同子卿你系疙瘩。第一,杨村之役,我并没有架开你,抢你功劳的企图。那么做,是惟一能让于远骥活命的办法。于远骥孤军作战,必败无疑。就是没有我去劝说,他和汉辰也要败在你和奉军手上,这点他们都知道。只不过他们不得不打此仗,总要对秦总理有个交待。但如果打下去,荀世禹就有借口以穷兵黩武、祸害百姓为由定了他们是战犯,诛之而后快。并且,于远骥如果同奉军交火,必有奉军伤于炮火,胡大帅绝对不会为于远骥说情,怕也成全了荀世禹杀于远骥。我和小于多年的挚友,汉辰又是我的爱侄~~子卿对不住,我只有这么做。”
胡子卿愣愣的看着杨七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难怪前些天段大爷让父亲出面说和,开赦了于远骥战犯的罪过。
“可能你很失望,错失了一场施展身手的机会。但是也总不能‘一将功成万古枯’吧?百姓遭殃,哀鸿遍野。子卿你是个悲天悯人的心肠。关于杨村一战,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杨焕雄始终面对了窗外夜色,子卿埋坐在沙发里默不作声。
“关于带你去疯玩,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吃喝玩乐本就不是你我该做的事。只不过是告诉你,我杨焕雄也是出身将门,也有锦衣玉食,也能过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生活,可我不能。我想,但是我不能,就是这么矛盾。于你不同的是,家中的长子,应该是重臣,重臣是要当千里马来养,要奋蹄勇进,要不知疲倦,要扛载全家的责任。你是,我不是。可是事与愿违。我是家中幼子,本应是家长的宠臣,本该当做美玉珍玩被宠溺惯养的,不用承担任何的家族责任。可惜,我和小于都是幼子,都被误当了千里马去养。你呢,家里长子,却被当作美玉去珍藏了。错就错在,我总想拿你当千里马去驯养,不是为胡大帅,是为了天下民众,因为你有成材的质地,却是璞玉有待雕琢,雕琢就要挨刀,就要受辛苦,你知道吗?”
“孝彦可以接受先生的雕琢,可孝彦接受不了侮辱和鞭挞。”子卿眼里蓄泪,望着杨七爷。
杨焕雄拿出一张外国报纸,上面是报导陈震天寿宴的盛况,也报导了子卿这位中国第一美少年,是真正的名流贵族。
“你我不同路,能走到一处就是有缘。当年我从美国回国,于远骥见到我就说,东北王的儿子胡子卿是个好苗子,是个可造之材。我满怀信心能打造你成美玉,相信你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却忽视了你的感受。我也累了。”
“七先生,孝彦不是那个意思,孝彦知道自己有很多毛病,只是孝彦不想被当奴才当牲口去养,我不想,汉辰也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