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的话说的深情真切。汉辰知道七叔自幼是母亲一手带大,虽说是长嫂,却比生母还亲,所以一直称呼“嫂娘”。也难怪七叔离家多年还对长嫂的养育之恩念念不忘,汉辰勉强点点头。
“嗯。”汉辰沉吟片刻,忽然漠然说:“汉辰能帮七叔把人引开,只是不能保证七叔如此冒然的去见我娘,会不会被爹抓住。”汉辰冷眼看着七叔。
“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至于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
意外险情
大太太对杨大帅说:“娴如要生了,家里要留个人,就让凤荣和顾师母留下陪她吧。有龙官儿陪我去宝光寺烧香就行了。”
杨焕豪是不会如大太太一般虔诚了去月月烧香,逢了年节更是斋戒沐浴的去礼佛。
“今年天气冷得厉害,你多穿些衣服,也嘱咐龙官儿多穿些。现在的孩子,爱个模样,身上冻得哆嗦也要穿得单薄的要个样子。”
大太太“唉”的长长答应一声,感动得泪花闪烁,很少能从丈夫嘴里听到这样温情的话语。
宝光寺香火很旺,但是为了杨夫人来庙里烧香,正殿里已经依例清空了往来香客。
大太太跪坐在大殿的蒲团上,虔诚的馨香祷告诵读经文。汉辰却紧张的环顾四周,心不在焉的静候七叔随时出现。
汉辰出了大殿的门,轻轻的反手带上殿门。为了兑现对七叔的承诺,汉辰已经早早的把卫队轰去了二门影壁外,佛殿前的院落空无一人。汉辰漫无目的的用脚碾踩着青砖地间干枯的草根,在佛殿前徘徊。
大殿里面还是母亲独自在那里诵经,并未见七叔出现。汉辰心里犯疑,难道是七叔临时改变主意了?还是出了什么状况?时间已经所剩不多,母亲诵完经会去外面施舍粥点或是去庙后的坟地拜祭小夫人和一些不能如祖坟的兄弟们,然后就要在午饭前回家了。
汉辰轻拉开条门缝向内看,母亲已经敲了下木鱼双手合十祷告:“求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我的儿子龙官儿平安,只求菩萨保佑他无病无灾、遇难呈祥。钱财富贵都是身外物,只求菩萨保佑龙官儿一生平安幸福。”
汉辰听得阵阵酸楚暗生,这对平常人家很平淡无奇的请求,怕在他身上都是那么难,难不成真是他错投了胎,来到杨家显赫的门庭反是他的不幸?
“大慈大悲的菩萨,这第二柱香,求菩萨保佑我那小七他在外平安无事,早日回家团圆。小七他生来就命苦,才呱呱落地就没了爹娘。我把这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小七是个好孩子,求菩萨可怜可怜这苦命的孩子,让他在外面平安。”
汉辰掩把泪,七叔是遗腹子,出生前爷爷就去世了,接了就是七叔的母亲——父亲的小妈难产身亡。小时候就总听大人讲,七叔当年浑身血淋淋如只剥光皮的兔子般,被师父的一件夹袄裹了,由父亲亲手递给了母亲代养。就如当年他和娴如从小夫人病床前接过两岁的小弟弟乖儿一样。
大太太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大殿柱子后隐隐传来一阵啜泣声。
大太太愣了愣,犹豫问了声:“谁在后面呢?”
没了声音,大殿里恢复了从前的沉寂。
忽然,大太太心里生出股难名的预感,向了柱子的方向迟疑的问了声:“豹儿吗?是你回来了吗?”
杨焕雄原本躲在殿侧的柱子后偷偷的窥视嫂娘,能见到嫂娘他即兴奋又感动,但他本意是不同嫂娘相见的。只是听了嫂娘哀哀的求告,他实在难以忍受心中的难过,难控的啜泣声终究暴露了行迹。
“嫂娘!”杨焕雄从柱子后闪身出来,跪行几步来到嫂娘面前。
大太太一脸的激动,嘴里不停叨念着:“谢谢佛祖!谢谢佛祖!”只当是菩萨保佑将小七送到了眼前,揽过跪在膝前的小七仔细端详着,哭了叨念说:“小七,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就好。”
“嫂娘,小七回来就为看嫂娘一眼。小七还是嫂娘的豹儿,小七无时无刻不想嫂娘。”
“你个孩子呀,你跑哪里去了。嫂娘和你哥哥到处去找你呀。”大太太边哭边捶打着小七弟。
终于等到七叔露面了,汉辰见了殿内母亲同七叔惹泪的重逢,也是眼泪在眶中打转,不由伸手擦了把泪,一抬头却惊讶的望见父亲正大步的朝这边走来。
汉辰张张嘴,居然惊愕的发不出声来,脑海里立刻空荡荡。猛然间,汉辰急中生智的克制自己冷静下来,从容的快走几步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大声喊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父亲一脸春风得意,一反常态。
“你娘呢?今天得空,来接她去黄龙河放生。”父亲的神态不像有什么异样,应该不知道七叔回龙城的事。汉辰自然的拦在父亲面前,故意放大声音:“唉~爹爹,我娘在里面诵经,不便打扰。爹爹用不用先去耳房歇息片刻?”
汉辰自信自己的冷静沉着应该不会露出半点惊慌失色令父亲生疑,但父亲却望了眼紧闭着的殿门,一把推开汉辰朝殿门走去。
“娘,娘,爹来接你了。”汉辰大声喊着,是为了给七叔报信,但心已经揪到了嗓子眼。七叔离家三、四年杳无音信,这在杨家是滔天大罪,真若是被父亲擒了去,怕是九死一生了。
父亲已经冲进大殿,门推开的霎那,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太太死死拖扯着杨焕雄,哭喊着:“小七,别跑了。跑到哪里,你哥也迟早抓了你。你快,快跪下去给你哥认错吧,求他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