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宴上,子卿伶俐的招呼着各位叔叔伯伯,乖巧懂事。
胡云彪哈哈笑了拍拍自己的光头对江省长说:“老江,我老胡对你是感激不尽呀。要不是你在台面上替我老胡撑着,那左个声明右个檄文呀,我哪里诹得出来?还有这奉天城,我这些天去街面上转呀,这看得开心,街市上那份热闹。老胡我一个粗人,这四个字的词转不出几个来。没办法,谁让小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就这学了的几个字还是偷偷扒了学堂的后墙根偷偷听来的呢。有一次呀,我那年八岁,光了脚打雪地里扒着学堂的后窗户听私塾先生给财主家的孩子上课。正听得入神呢,那财主家的大狼狗冲来了,扑过来就咬呀,生咬下我腿上一块儿肉。”
子卿忽然想起父亲的腿上确实有块儿凹进去的疤,小时候他曾好奇的问父亲,父亲就一直哄他说:“你知道那月亮上的天狗吗?那天狗最爱在月亮圆的时候咬那光屁股睡觉乱踢被子的小孩子。那狗扑过来的时候正巧爹盖了一半被子,偏偏腿露在被子外面,得,就被狗咬了一口。”
父亲的这个解释,子卿小时候一直信以为真,为此每次睡觉都把被子捂得紧紧的。直到长大了才觉得爹是在哄骗他,估计那伤是打仗留下的,军人哪里有不挂彩带伤的。却谁想这伤疤里还有这份辛酸往事,想想自己都曾笑话爹是大老粗,写错字,出口粗话。可这该怨谁呢?能怪爷爷奶奶当年穷的没钱送爹去上学堂吗?
听了父亲如今道出这份隐痛,子卿眼泪汪汪的一阵酸楚。
“现在的娃娃们命好呀,我就跟小顺子说,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这吃穿还挑挑拣拣的,你爹小时候哪里有这服气,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老子们走南闯北的打来打去,不就是想打出一片太平的地方,让自己的娃儿们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读书过日子,少受点罪么。所以老江,我要谢你,多抽空帮我教教小顺子,不听话你是打是骂都可以,反正我就当看不见。”
“爹”子卿嗔怪的制止。
“不过小顺子今天闹腾着弄个鼎来捐钱的事还是办的不错,这做正经事我就不拦孩子了。老江你说的有道理,让那些有钱去逛窑子挥霍的家伙放点血出来。”
酒宴上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胡云彪趁了几分醉意问:“老江,我怎么听说,陈震天下面那个荀世禹要拉了你去直隶?”
“不用他拉,我也是想回直隶去看看,离开家很久了。”
“唉,老江,这可不行。你我大老爷们说话要作数,你答应过帮我治理东三省的,这里可缺不了你。”
江省长笑而不答,一杯杯的给大帅敬着酒,就听胡云彪不停的费尽口舌挽留江永盛。
“哎呀,你们读书人就是拿捏,有屁~~有话你就直说了吧!到底要我老胡怎么样,你才肯留下。”
江永盛抿了口酒,伸出个巴掌摇晃着五根手指头:“大帅,答应江某:五年内,东北休养生息,罢兵息武,关内如何争斗不要去理会,只管治理关外三千里沃土。大帅若能答应江某这个条件,江某保证不离开东三省。顺便,大帅的小顺子,江某帮大帅带他起来。行军打仗江某教不了少帅,这治国安邦,江某还略知一二。”
听了江永盛的一席话,胡云彪哈哈大笑:“老江,我老胡虽然是个粗人,可这道理还是明白的。这只有家里太平,兄弟同心,才能耕作旺家;成天的打来打去,什么正事也干不了。我明白,明白你这份心。”
“大帅!”江永盛委婉的劝告:“大帅总拿这治家比治国,比喻得恰如其分。如果是一家人,为了一团和气,忍让三分也是应该的。只要是自家人,这有话都好说,除非是外人打进来,那就另当别论。”
独在异乡
“小顺子,明天你带些年货,去天津看望一下你秦大爷和段大爷他们,替爹去拜个年。”
听了胡大帅的吩咐,江永盛微微笑笑,知道胡云彪这是向秦瑞林他们伸出橄榄枝。前些时候,为了于远骥冒领奉军军饷,策反奉军将领的事,胡云彪和秦瑞林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子卿爽朗的应了一声,随即说:“正好能见到小于叔了。”
提到于远骥,胡云彪沉下脸。
子卿故作不知的兀自说:“听说小于叔他今年不回家过年了,把孩子老婆都接去了天津。”
“于远骥在天津?没回老家吗?”江永盛也奇怪的问。暗想于远骥过年不回家,难道在天津有所举动?
胡云彪仿佛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你听谁胡咧咧的?”
“段大哥说的,说是小于叔去年回家过年时,同家里的长兄翻了脸。他哥哥抽大烟,小于叔劝他不听,就把哥哥的烟枪给砸了。气得于家伯伯追闹到北平,还找秦大爷哭闹了很久,偏要把小于叔绑回家里祠堂去惩治,说他犯上作乱。谁也劝不好。”
“这小于子,是欠管教。”胡云彪笑骂说。
“最后还是连捷哥聪明,看众人束手无策了,就打了圆场带于家伯伯去他府里散心。结果路上几条大狼狗对了于家伯伯又吼又跳,吓得于家伯伯腿都打颤。段大哥就吓唬他说,京里正在抓那吸毒的烟鬼呢,但凡是抽大烟的,这狗闻到了味就上去咬,咬死了也没人管。还说这大街上满是训练有素的缉毒狗,吓得于家伯伯心惊胆颤的第二天就回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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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一枫躺在宿舍的床上翻书,就见门口“吱呀”的开了条小缝,又慢慢的关上了。过了不一会儿,门缝又微微打开个角度,接了又关上。紧随了传来一阵幽森的狼嚎。